当季铮铮带着苏响墨穿过昏暗的走廊,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肉体撞击的声音扑面而来。苏响墨瞪大了眼睛——这是一个地下拳场。
在中央的八角笼中,两个身影正在激烈搏斗。其中一个娇小的身影灵活地闪避着对手的攻击,然后抓住机会反击。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苏响墨也能认出那个熟悉的背影——许星烁。
这场赛事是越级挑战,战斗己经持续了十几分钟,两人的身上都添了不少伤。许星烁的左眼角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神专注得可怕。
苏响墨在台下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不是没见过这种赛事,但台上的是许星烁。
"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参加这种危险比赛?"他的眉头紧锁,拳头紧握,手心里全是汗。
季铮铮叹了口气:"许星烁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不会接受他人过多的好意,不然以她和我们家的关系,又怎么会住在那么小的地方。"
还有个原因季铮铮没有说,暗狱才开始起步不久,听奇还需要她的能力。铮铮和听奇是希望星星不去插手,但也知道阻止不了。
想起上一年,星星单枪匹马闯进暗狱,救下听奇的事,因此受伤躺了一个多月,错过了高考。
真的亏欠她太多了,铮铮由衷的希望她别那么闯,特别是快要高考了。绝不是因为不想暗狱二当家是文盲。
苏响墨看着台上伤痕累累的许星烁,心疼不己。他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帮她:"缺钱的话……我可以给她……"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许星烁,眼底满是心疼和焦急。
就在这时,许星烁抓住了对手的破绽,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对方击倒在地。裁判开始倒数,全场沸腾。许星烁喘着粗气站在笼中央,汗水混合着血水从她身上滴落。
比赛结束,许星烁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后台。苏响墨迫不及待地想冲上去,但又怕刺激到她。他只好先跟季铮铮来到后台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许星烁……"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嘶——"轻声。
听到这声音,苏响墨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再也顾不得许多,推门而入:"许星烁,你怎么样了?"他看到许星烁正赤裸着上身,用酒精棉球擦拭肋部的伤口,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心疼。
许星烁猛地抬头,看到闯入的苏响墨。连忙抓过一旁的外套披上:"你怎么来了?"
苏响墨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那些新旧伤痕上移开——那些是她从未向他展示过的另一面。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许星烁别过脸去,手指紧紧攥住外套边缘:"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苏响墨上前一步,"我喜欢你,许星烁。不是喜欢那个在我面前总是笑着的你,而是全部的你——包括你不想让我看到的这一面。"
许星烁的手指还勾在外套边缘,酒精和血腥味混杂的狭小更衣室里,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她微微偏头,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颈侧,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全部的我?"她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个苏响墨从未见过的弧度,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苏大学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向前迈了一步,苏响墨不自觉地后退,后背抵上了更衣室的铁柜,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许星烁趁机伸手撑在他耳侧的柜门上,将他困在自己与铁柜之间。这个姿势让她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却莫名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看到这些伤疤了吗?"她空着的那只手扯开刚刚披上的外套,露出肋部一道狰狞的疤痕,"去年'毒蝎'用指虎留下的。"手指下移,指向腹部另一处伤口,"这是上个月的新货,缝了七针。"
苏响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随着她的手指游走。更衣室闷热的空气让他呼吸困难,许星烁身上混合着汗水、血腥和淡淡柑橘香的气息包围着他,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我..."他刚开口,许星烁的食指就抵上了他的嘴唇。指腹上有常年打拳留下的薄茧,粗糙的触感让苏响墨浑身一颤。
"嘘——"她凑得更近,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好学生不该来这种地方。你知道我在这里打过多少场黑赛吗?知道我把多少人送进过医院吗?"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这样的我,你还敢说喜欢?"
苏响墨突然抓住她抵在自己唇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许星烁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不像平日那个温吞的学霸。
"三十七场。"他声音沙哑,"你在这个场地打过三十七场,胜率89%。去年三月因为裁判偏袒输给'毒蝎',但三个月后在无规则赛中打断了他三根肋骨。"他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肋部的疤痕,"这道伤,是你为了救一个被'毒蝎'欺负的新人女拳手才留下的。"
许星烁的表情凝固了,撑在柜门上的手微微发抖:"你...调查我?"
"不需要调查。"苏响墨苦笑,"从大一开学第一天你帮我赶走那群勒索的小混混开始,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你。"
空气突然安静,远处拳场的喧嚣像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许星烁先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脸上的戏谑表情消失了。
"明天还有课吧?我让铮铮送你回去。"她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以后别来了,这里不适合你。"
苏响墨的手慢慢滑落。许星烁趁机拎起背包快步走向门口,在拉开门的前一刻停下,没有回头: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眼神。"她自嘲地笑了笑,"好像我真的值得被拯救一样。"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苏响墨心上。他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许星烁遗落的一条发带——黑色的,边缘绣着一颗小小的银色星星。
更衣室外的走廊上,许星烁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季铮铮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谈崩了?"季铮铮蹲下来,难得没用调侃的语气。
"我让他走了。"
"真舍得?"
"...他值得更好的。"许星烁站起身,用力抹了把脸,"走吧,下一场该我上了。"
季铮铮看着好友强撑的背影,叹了口气:"死鸭子嘴硬。"
远处的拳场又爆发出一阵欢呼,而更衣室里的苏响墨仍站在原地,指腹着那条发带,眼神逐渐变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