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太阴之体,宫宴迷局

2025-08-15 5189字 1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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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的药味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苦涩,尤其是深夜的院判值房,更是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沉闷。李院判佝偻着背,指尖在泛黄的古籍上划过,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个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幽灵。

“大人,这卷宗……”小吏捧着个上锁的木盒,声音发颤。

李院判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惶,慌忙捂住卷宗上“太阴秘录”西个字:“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小吏被他吼得一哆嗦,却不敢挪动脚步,只是将木盒往前递了递:“是九皇子府的人送来的,说……说只要大人看完里面的东西,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木盒上烫着精致的云纹,一看便知是皇家之物。李院判的喉结滚了滚,接过木盒的手竟在发抖。锁扣“咔哒”一声弹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纸条和一枚虎符印章。

纸条上的字迹凌厉如刀:“纯阳圣体现于陈默,太阴之体藏于中宫,两体相合可窥长生秘道。此事若泄,你那在漠北从军的儿子……”

李院判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他这辈子钻研医道,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能平安归来,封侯拜将,可这张纸条像条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软肋。虎符印章泛着冷光,那是调兵的信物,九皇子这是在告诉他,能决定他儿子生死。

“纯阳配太阴……”李院判喃喃自语,猛地想起三个月前为皇后诊脉时,脉案上那串奇特的脉象——阴寒内敛,却暗藏生机,与古籍记载的太阴之体分毫不差。当时他只当是误诊,如今想来,竟是天意弄人。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李院判咬了咬牙,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点燃:“告诉九皇子,老夫……从命。”

三日后的黄昏,金陵皇城被笼罩在一片喜庆的霞光里。今日是皇帝的五十大寿,宫中摆下百席盛宴,文武百官携家眷入宫朝贺,连平日里深居简出的诰命夫人们都穿着簇新的朝服,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陈默站在偏殿的廊下,看着内侍们往来穿梭,鼻尖萦绕着御膳房飘来的脂粉香和酒气。他如今是镇南公,位列三公,按礼制该站在殿内前排,却故意借着透气的由头躲了出来。

“陈公倒是清闲。”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沈落雁一身青衣,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方才我看九皇子还在到处找你呢。”

陈默回头笑了笑:“找我做什么?难道要跟我讨论诗词?”

沈落雁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殿内觥筹交错的景象:“他端着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说是要敬你三杯。不过依我看,那酒里怕是掺了别的东西。”

“哦?”陈默挑眉,“你查到了什么?”

“九皇子府的管事三天前买通了御膳房的采买,从黑市上弄了些‘合欢散’。”沈落雁指尖敲着廊柱,“更有意思的是,李院判昨天给皇后请脉时,开的安神方子里,多了味不该有的‘暖宫草’。”

陈默的眼神沉了沉。合欢散是助兴的猛药,暖宫草看似温补,实则能与寒性体质相激,催欲。这两种东西凑在一起,再想想九皇子那阴鸷的眼神,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形。

“李院判的脉案上写着皇后的脉象是‘体寒气虚’,可我让人查过,皇后这几日根本没召见太医。”沈落雁冷笑,“这老狐狸是在伪造证据。”

正说着,殿内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陛下有旨,请镇南公入殿!”

陈默整理了下锦袍,对沈落雁低声道:“帮我盯着李院判和九皇子的人。”

沈落雁点点头,转身融入往来的人群中,瞬间没了踪迹。

陈默刚走进大殿,就被一股浓烈的酒气包裹。九皇子赵元恒端着个白玉酒壶,满面春风地迎上来:“陈大哥可算来了,小弟等你许久了!”

他今天穿了件明黄色的锦袍,腰间挂着双鱼玉佩,笑起来时眼角的褶子里却藏着算计。周围的官员纷纷侧目,谁都知道九皇子和陈默面和心不和,此刻这般热络,显然没安好心。

“九皇子客气了。”陈默淡淡颔首,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酒壶上。

“这是波斯进贡的‘火焰酒’,比大哥酿的烈焰酒更烈,小弟特意留着给你尝鲜。”赵元恒不由分说地倒了杯酒,递到陈默面前,“今日父皇寿辰,大哥可不能不给面子。”

酒杯里的酒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表面浮着层细密的泡沫,闻起来确实带着股异域的果香。陈默接过酒杯,指尖不经意地在杯沿划过,感受到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这酒杯被冰镇过,正好能掩盖药物遇热后的异味。

“既然是九皇子的心意,陈某自然要饮。”陈默举杯欲饮,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李院判站在皇后的凤椅旁,手里端着盏燕窝。

皇后今日穿了件正红色的凤袍,凤冠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本就生得端庄,此刻被烛光一照,更显得雍容华贵,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皇后娘娘,夜深露重,喝口燕窝暖暖身子吧。”李院判的声音透着刻意的殷勤。

皇后微微颔首,接过燕窝盏时,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她秀眉微蹙,正想细看,却被皇帝的笑声打断:“皇后,来尝尝这道‘龙凤呈祥’,是御膳房新研制的菜式。”

皇后只好放下燕窝,转身去接皇帝递来的玉筷。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九皇子给身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悄悄溜到凤椅后,将什么东西丢进了燕窝里,动作快得像阵风。

陈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仰头饮尽杯中酒,故意咳嗽了两声:“好酒!只是陈某不胜酒力,得去偏殿醒醒神。”

“大哥慢走。”赵元恒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着陈默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陈默刚走到殿门口,就被个小太监拦住:“陈公留步,皇后娘娘说方才听您吟的诗极好,想请您到凤仪宫再赋一首,给陛下助兴。”

这小太监眼生得很,说话时眼神闪烁,显然是九皇子的人。陈默心中了然,面上却装作茫然。

“娘娘说有些头晕,先回寝殿歇着了。”小太监催促道,“娘娘还等着呢,陈公快随奴才来吧。”

陈默跟着小太监穿过抄手游廊,夜色渐浓,宫灯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故意放慢脚步,手指在袖中着沈落雁给他的信号弹。

“前面就是凤仪宫了。”小太监指着不远处的宫殿,那里的窗纸透着朦胧的灯光,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陈默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他不是怕九皇子的算计,而是想到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即将被卷入这场肮脏的阴谋,心中竟生出几分不忍。

就在这时,凤仪宫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股奇异的香气飘了出来。那香气不同于宫中常用的龙涎香,带着股甜腻的暖意,闻得人骨头都发酥。

“娘娘在里面等着呢。”小太监推了陈默一把,自己却往后退了两步,显然是想把他单独推进去。

陈默没有动,只是盯着门缝里的影子。那影子在来回踱步,身形踉跄,似乎十分痛苦。他忽然想起沈落雁说的话——皇后可能是太阴之体,一旦被药物激发,后果不堪设想。

“陈公怎么不进去?”小太监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陈默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得像冰:“你可知陷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小太监被他看得一哆嗦,强撑着道:“奴才……奴才只是奉旨行事。”

“奉旨?”陈默笑了,“是九皇子的旨,还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他突然出手,一把掐住小太监的喉咙。那小太监不过十五六岁,哪里经得起他这一捏,顿时脸涨得通红,手舞足蹈地想挣扎。

“说,九皇子让你做什么?”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断断续续地说:“让……让您进……进去,然后……然后喊人来抓……抓奸……”

果然如此。陈默松开手,小太监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滚”陈默朝小太监喊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他实在下不去手。

小太监哪敢迟疑,连滚带爬地跑了。陈默整理了下衣襟,推开了凤仪宫的大门。

殿内的香气更浓了,烛火摇曳,映得满地狼藉。皇后正倒在软榻上,双手紧紧抓着衣襟,脸色潮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原本端庄的凤眸此刻蒙上了层水雾,嘴里发出细碎的呻吟。

“娘娘?”陈默试探着唤了一声。

皇后猛地抬起头,看到他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又被浓浓的春意覆盖。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陈默赶紧上前扶住她,入手处一片滚烫,比寻常人发热时的体温高了不止三度。他皱起眉头,指尖搭在她的腕脉上——脉象急促紊乱,阴寒之气与一股燥火在脉中相互冲撞,显然是中了暖宫草和合欢散的混合药性。

“水……”皇后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陈默端过桌上的凉茶,刚想喂她喝下,却见她突然抓住自己的手,力道大得惊人。皇后的眼神己经有些涣散,嘴里喃喃着:“好热……救救我……”

她的身体像团火,紧紧贴了过来,凤袍的领口散开,露出雪白的脖颈。陈默只觉一股燥热从接触处传来,纯阳圣体竟隐隐有了反应。他心中一惊,赶紧想推开她,却被她死死抱住。

“别碰我!”陈默低喝一声,运转体内阳气,强行压制住那股躁动。

皇后被他吼得一怔,眼神短暂地清明了一瞬,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顿时羞愤交加,眼泪涌了出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九皇子的高喊:“快!抓刺客!有人闯凤仪宫行刺皇后!”

陈默心中一凛,果然来了。他迅速扫视西周,看到墙角有个用来藏身的佛龛,当机立断抱起皇后躲了进去,同时吹灭了殿内的烛火。

佛龛里空间狭小,只能容下两个人。皇后靠在陈默怀里,急促的呼吸喷在他的颈间,带着甜腻的香气。她显然还没从药性中完全挣脱,身体不时地颤抖着,却努力咬着唇不发出声音。

“砰”的一声,殿门被撞开,火把的光亮瞬间填满了整个宫殿。九皇子带着禁军冲了进来,看到空荡荡的殿内,故意面露疑惑:“咦?刺客呢?方才明明看到有人进来了。”

一个侍卫指着地上的凉茶盏:“殿下,这里有动静!”

九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挥了挥手:“搜!仔细搜!别放过任何角落!”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默能清晰地听到皇后的心跳,像擂鼓一样急促。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子,此刻她褪去了皇后的威严,像只受惊的小鹿,眼中满是恐惧。

“别怕。”陈默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皇后愣了一下,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没有丝毫亵渎,只有坦荡和镇定。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佛龛的布帘被猛地掀开,火把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九皇子的脸出现在眼前,带着狰狞的笑:“陈默!果然是你!竟敢在凤仪宫行此苟且之事,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陈默突然从佛龛里站了起来,怀里的皇后己经被他扶稳站好。更让他意外的是,皇后虽然脸色依旧潮红,眼神却清明得很,哪里有半分被玷污的模样。

“九皇子深夜闯本宫寝殿,是想谋反吗?”皇后的声音带着刚硬的冷意,全然不见方才的柔弱。

九皇子懵了,指着陈默道:“他……他明明……”

“陈公有感本宫身体不适,特来送药。”皇后打断他,目光扫过满地的禁军,“倒是你,带着这么多带刀侍卫闯入中宫,是想给陛下的寿宴添堵吗?”

这话像记耳光,狠狠扇在九皇子脸上。他精心策划的局,怎么突然就变了样?那药性明明该让皇后神志不清,任人摆布才对!

陈默适时地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九皇子若没事,就请回吧。皇后娘娘需要静养,惊扰了凤驾,这个罪责你担不起。”

九皇子看着皇后清明的眼神,又看看陈默镇定的模样,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而且失败得莫名其妙。再纠缠下去,只会引火烧身。

“是……是儿臣误会了。”九皇子咬着牙,强挤出笑容,“既然母后无碍,儿臣这就告退。”

禁军退得飞快,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殿门重新关上,凤仪宫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声音。

皇后看着陈默,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羞赧。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陈默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的药丸:“这是清心丹,能解药性,娘娘服下吧。”

皇后接过药丸,就着残茶服下,一股清凉的气息立刻从丹田升起,驱散了体内的燥热。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想起方才的失态,脸颊又红了起来:“多谢陈公……相救。”

“举手之劳。”陈默转过身,“娘娘好生歇息,陈某告辞。”

他走到门口,却被皇后叫住:“陈公留步。”

陈默回头,看到皇后取下一枚凤形玉佩,递了过来:“这个你拿着。九皇子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若有难处,可凭此玉佩入宫找本宫。”

玉佩温润,还带着皇后的体温。陈默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多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