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北疆的粮草事宜,又与楚红袖敲定了后续烈焰酒的供应细节,陈默便带着商队启程返回金陵。
这支商队规模不小,除了押送从北疆换回的皮毛、药材。队伍里的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墨卫,个个身手不凡,沿途倒也安稳。
这日,商队行至太行山路段。
太行山地势险峻,自古便是强人出没之地。陈默早有准备,让队伍加快速度,尽量在天黑前穿过这片山区。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队伍走到一处狭窄的山坳时,两侧的密林里突然冲出一群手持刀棍的山贼。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为首的山贼满脸横肉,手里挥舞着一把鬼头刀,身后跟着三西十个喽啰,一个个面目狰狞,将商队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商队的管事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们是金陵陈氏商行的人,还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日后必有重谢。”
陈氏商行如今在金陵乃至周边几省都颇有名气,管事本以为报上名号能震慑住对方。
谁知那山贼头子嗤笑一声:“陈氏商行?没听过!管你们是什么行,到了爷爷的地盘,就得听爷爷的!识相的赶紧把货物和钱财都交出来,不然别怪爷爷刀下无情!”
说着,他还挥了挥手里的鬼头刀,眼神贪婪地扫过商队的马车。
管事还想再说些什么,陈默抬手制止了他。
“看来是讲道理讲不通了。”陈默从马车上走下来,手里把玩着一把弹弓,那是他路上随手做的,本想用来打些野味,没想到先派上了用场。
墨卫们见状,立刻握紧了腰间的兵器,只等陈默一声令下。
山贼头子见陈默穿着锦袍,气质不凡,以为他是商队的主人,眼中的贪婪更甚:“小子,看来你是领头的?识相的赶紧把钱交出来,再让你身边的几个护卫留下,爷爷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陈默懒得跟他废话,目光扫过那群山贼,淡淡道:“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滚,还来得及。”
“哈哈哈!这小子怕是吓傻了!”山贼们哄堂大笑,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动手抢劫。
山贼头子更是被陈默的态度激怒了,怒喝一声:“给我上!把这小子的舌头割下来,让他知道爷爷的厉害!”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几个山贼举着刀棍就冲了上来,气势汹汹。
墨卫们正要上前,却被陈默拦住了。
“你们别动,看我的。”陈默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石子,搭在弹弓上。
他的动作看起来随意,可眼神却异常专注,锁定了最前面几个山贼的手腕。
“咻!咻!咻!”
几声轻响,石子如同流星般射出,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啊!”
“我的手!”
惨叫声接连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山贼纷纷捂着手腕倒地,手里的刀棍也掉在了地上。仔细看去,他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个清晰的红印,显然是被石子打中了。
这一手精准的弹弓功夫,不仅把山贼们吓了一跳,连商队里的墨卫都有些惊讶。他们只知道公子诗词厉害,做生意是一把好手,没想到玩弹弓也这么厉害。
山贼头子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竟然有这么一手。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山贼头子色厉内荏地喊道。
剩下的山贼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陈默眼神一凝,手中的弹弓再次挥动,石子不断射出,每一次都精准地打中山贼的手腕。
转眼间,又有十几个山贼惨叫着倒地,手里的兵器散落一地。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三西十个山贼就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吓得脸色发白,再也不敢上前,纷纷后退,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山贼头子见状,知道遇到了硬茬,哪里还敢抢劫,带着剩下的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公子好功夫!”墨卫们纷纷赞道。
陈默笑了笑,收起弹弓,目光转向那辆被围攻的马车。
刚才山贼就是冲着这辆马车来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他解决了。
这时,马车的车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掀开,一个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些许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也难掩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身形高挑,五官清丽,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而坚定,即使身处困境,也没有丝毫怯懦。
她先是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山贼,又看了看陈默,然后微微屈膝,对着陈默行了一礼,声音清脆而平静:“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赵明月。”
姿态却不卑不亢,腰杆挺得笔首,自有一番风骨。
陈默看着她,心中暗暗点头。这女子气质不凡,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儿。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陈默淡淡道。
赵明月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陈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日后若有机会,小女子定当报答。”
“我叫陈默。”陈默道,“报答就不必了,姑娘这是要去哪里?为何会被山贼围攻?”
提到这个,赵明月的眼神暗了一下,轻声道:“我……我是要去岭南。”
虽然她没有明说自己的身份,但陈默从她的谈吐和气度,还有“赵明月”这个名字,己经隐隐猜到了几分。在大楚,姓赵的贵族不多,能有如此气度的,很可能是皇室宗亲。
陈默没有点破,只是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一首诗,很符合她现在的处境和气质。
“姑娘气质不凡,想必也是有故事的人。”陈默沉吟片刻,朗声道,“我有一首诗,赠予姑娘。”
不等赵明月反应,陈默便吟道:“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这是《木兰诗》里的句子,讲述了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充满了豪情与坚韧。
赵明月听到这首诗,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深深的感动。
她抬起头,看着陈默,眼中泛起了泪光,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公子……懂我。”
这首诗,仿佛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虽不是从军,却也是被迫远离家乡,踏上未知的旅途,其中的艰辛与委屈,无人能懂。而陈默这首诗,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内心。
陈默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心中了然,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这赵明月果然不是普通人,她去岭南恐怕另有隐情。
“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妨跟我们同行一段路,也好有个照应。”陈默道。
赵明月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陈默会主动邀请她。她看了看陈默身后的商队,又看了看陈默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那就多谢陈公子了。”
她知道,自己一个女子独自上路,太过危险,有陈默的商队同行,会安全很多。
陈默让手下的人收拾了一下现场,又让墨卫把那些山贼教训了一顿,赶跑了。
随后,他让赵明月的马车跟在商队后面,一起前行。
路上,陈默与赵明月偶尔会聊上几句。
通过交谈,陈默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赵明月确实是皇室宗亲,是当今皇帝的侄女,封号永安郡主。
只是因为宫廷争斗,她的父亲被诬陷谋反,整个家族都受到牵连,她也被剥夺郡主身份,准备去岭南投靠故人远离金陵。
“那些人颠倒黑白,陷害忠良,总有一天,我会回去,还我父亲和家族一个清白!”赵明月说起这些,眼神坚定,充满了不屈的斗志。
陈默看着她,心中有些佩服。一个年轻女子,遭遇如此大变,不仅没有被打垮,反而还能保持如此坚定的信念,实属难得。
“姑娘放心,公道自在人心,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陈默安慰道。
赵明月看着陈默,轻轻点了点头:“借公子吉言。”
她能感觉到,陈默不是普通人。他的商队规模不小,护卫个个精干,而且他本人谈吐不凡,胆识过人,绝非普通的商人。
尤其是他刚才那手弹弓功夫,还有吟出的那首《木兰诗》,都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陈公子这是要回金陵?”赵明月问道。
“是的。”陈默道,“我在金陵做点小生意。”
“金陵……”赵明月的眼神有些复杂,那里曾是她生活过的地方,有过繁华与荣耀,也有过阴谋与背叛。
陈默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姑娘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先跟我回金陵,再从长计议。”
赵明月沉默了片刻,她知道陈默说得有道理。去岭南,九死一生,她也没有把握能活着到达。若是能先到金陵,或许还能想办法联系一些以前忠于父亲的旧部,寻找翻案的机会。
“那……就多谢陈公子了。”赵明月再次道谢,这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和信任。
陈默笑了笑:“不用客气。”
就这样,赵明月加入了陈默的商队,一起朝着金陵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两人时常会聊聊天,陈默会给她讲一些金陵的趣事,还有自己做生意的经历,赵明月也会跟他讲一些宫廷里的见闻。
相处得越久,赵明月就越觉得陈默不简单。他不仅懂诗词,会做生意,而且见识广博,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让她受益匪浅,也有了几分情愫。
而陈默也发现,赵明月不仅有傲气,也很聪慧,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并非那种娇生惯养、不谙世事的贵族女子。
商队一路前行,边走边欣赏美景,很快就走出了太行山,朝着金陵的方向稳步前进。
陈默知道,这次回金陵,又多了一个特别的“客人”。而这个郡主或许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一些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