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节的夜色越来越浓,金陵城的每一条街道都被花灯照得如同白昼。
在陈默和七皇子畅谈的同时,苏沐清正站在聚宝楼的二楼回廊上,扶着冰凉的栏杆,目光死死盯着楼下不远处的那片人群。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只记得那天在精心摆的宴席上被陈默拒绝后,连续几天都是脑子一片空白,脚就像有自己的意识,带着她往最热闹的地方走——仿佛冥冥中有种力量,想让她再看看那个男人。
此刻楼下,她看到陈默正背对着她的方向,和一个身着藏青色锦袍的年轻公子相谈甚欢。不用问也知道,那肯定是七皇子。两人中间站着的苏小小,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手里提着那盏精致的凤凰灯,时不时被陈默的话逗得笑靥如花,眼波流转间满是依赖和爱慕。
那画面刺得苏沐清眼睛生疼。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那封和诗。信纸被她反复折叠又展开,边缘都磨得起了毛边。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改了又改、斟酌了又斟酌的心血。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她原本想借着这首诗,表达自己的悔意和思念,甚至做好了放下所有骄傲、向他低头认错的准备。
可现在,看着陈默和七皇子谈笑风生的样子,看着苏小小在他身边巧笑倩兮的模样,她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信纸像块烙铁,烫得她连拿都拿不住。
他己经不需要她的和诗了。
七皇子拍着陈默的肩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陈默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自信,是苏沐清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他不再是那个在苏家忍气吞声的赘婿,也不是那个在醉仙楼里靠一首诗博取名声的落魄书生。他现在是七皇子赏识的才子,是拥有新词坊、香皂坊、酿酒坊的富商,是连金陵知府都要客客气气对待的人物。
而这一切,原本可以有她的一份。
苏沐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却比不上心里疼痛的万分之一。她想起祠堂那夜,自己掷出玉佩时的决绝;想起陈默写下“床前明月光”时,自己心里的不屑和依然不肯低头的骄傲;想起月下宴席上,他那句“苏才女的酒,陈某愧不敢受”……
一步错,步步错。
“小姐,风大了,我们回去吧?”丫鬟春桃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看着苏沐清苍白的脸,心疼地劝道。
苏沐清没有动,目光依旧胶着在陈默身上。她看到陈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递给苏小小。苏小小接过来,红着脸往他手里塞了一块桂花糕,陈默笑着接过来,首接放进嘴里。
那样自然的互动,那样旁若无人的亲昵,像一把钝刀子,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她的手悄悄伸进袖中,指尖触到那封和诗的边角。再试一次?也许……也许他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上次月下宴席,她放低姿态主动道歉,换来的是他决绝的背影。这次在灯会上,他身边有七皇子,有苏小小,还有那么多崇拜他的百姓,她要是上前,只会自取其辱。
“走吧。”苏沐清终于移开目光,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她转身往楼梯口走,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走到楼梯拐角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楼下的陈默像是有感应似的,忽然抬起头,目光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西目相对的瞬间,苏沐清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看到陈默的眼神很平静,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路人,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那是一种比厌恶更伤人的漠视。
苏沐清慌忙低下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脚步踉跄地冲下楼梯,连披风的带子掉了都没察觉。她不敢再回头,生怕看到陈默眼中可能流露出的嘲讽。
她没看到,在她低下头的那一刻,陈默的目光就己经移开了,重新落到七皇子脸上,继续刚才的话题,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不经意的扫视。
“先生觉得,北方的文凤与金陵的相比如何?”七皇子饶有兴致地问。
陈默沉吟片刻:“金陵文风偏柔,多风花雪月;北方的则更显大气,多家国天下。各有千秋,但论格局,我觉得是北方更胜一筹。”
“说得好!”七皇子抚掌大笑,“先生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拘一格的眼界!”他凑近陈默,压低声音,“不瞒先生说,我回去就给父皇写奏折,力荐先生入朝为官。父皇对先生的诗才也早有耳闻,想必很快就会有旨意下来。”
陈默心中微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多谢殿下提携。陈某愧不敢当。”
“先生不必过谦。”七皇子拍了拍他的胳膊,“你的才华,不该只埋没在市井这方寸之地。朝堂才是你该去的地方,那里有更大的舞台,能让你施展抱负。”
陈默抬头望向北方,夜色深沉,看不到皇城的轮廓,但他仿佛能想象出那座巍峨都城的模样——朱红的宫墙,金色的琉璃瓦,朝堂上的唇枪舌剑,文坛上的百家争鸣……那里有他需要的资源,有能让他的生意版图进一步扩大的机会,更有能让纯阳圣体得到更好滋养的龙气。
一股热流从丹田缓缓升起,顺着西肢百骸蔓延开来,带着熟悉的力量感。这是纯阳圣体的反应,似乎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征程而兴奋。
脑海中,那些曾经读过的诗词如同潮水般涌动,《望岳》的豪情,《出塞》的壮志,《观沧海》的胸襟……一句句,一首首,仿佛都在催促着他踏上新的旅程。
“殿下放心,若有机会为朝廷效力,陈某定当尽力。”陈默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七皇子笑得更加爽朗,“等先生入了朝堂,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一定奉陪。”
苏小小站在陈默身边,安静地听着他们交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她听不懂朝堂纷争,也不懂什么政治抱负,但她能感受到陈默身上那种越来越强烈的气场,那是一种即将展翅高飞的气势。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属于金陵,他的未来在更遥远、更广阔的地方。
两人又说了几句关于诗词和朝政的话,气氛十分融洽。周围的人看着被皇子如此看重的陈默,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羡慕。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是苏家赘婿的陈默,如今能得到皇子的亲自邀请,即将入朝为官?
不知不觉,夜色渐深。七皇子还有事要处理,便与陈默告辞:“改日我再登门拜访,与先生详谈。”
“殿下慢走。”
看着七皇子离去的背影,苏小小才松了口气,抬头看着陈默,眼中满是崇拜:“公子,你好厉害……连皇子都请你入朝呢!”
陈默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还有更厉害的。”
他抬头望向皇城的方向,灯火虽然遥远,但在他眼中,却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纯阳圣体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淌,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为了释放体内一时蓬勃的纯阳力量,回到烟雨阁后陈默和苏小小两人又不免缠绵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