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捡起地上的帕子,指尖触到布料上湿漉漉的痕迹,抬眼时苏沐清的身影早己消失在巷口。他捏着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看了片刻,随手塞进袖袋——如今的他,早己没心思琢磨这位前夫人的弯弯绕绕。
在小院练武时,丹田那股暖流愈发汹涌,拳风扫过竟能震裂青砖。陈默隐约明白,这具身体的纯阳圣体正在逐渐觉醒,而激活它的钥匙,除了与女子的亲密接触,似乎还有诗词带来的“气运”。自打在苏家祠堂吟出《静夜思》,每次写出流传甚广的诗句,体内的力量便会增长一分。
“既然诗词既能扬名,又能增力,何不成个体系?”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陈默正揣着醉仙楼送给他的银子在街上闲逛。金陵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绸缎庄、书画铺鳞次栉比,唯独缺个专门售卖新诗词的地方。那些酸腐文人的诗集要么藏在书斋里束之高阁,要么被学子们手抄传阅,错漏百出。
“就开个‘新词坊’。”
陈默当即拍板。
选铺子时没费多少功夫,朱雀大街中段有家铺面刚空出来,原本是家胭脂铺,临街的位置极好,门口宽敞,正好能摆下几张案几。陈默当天就付了租金,叫工匠连夜改装——把柜台打造成月牙形,对着街面的墙凿开一排木格窗,又请木匠做了十几个书架,刷上朱漆,看着就透着股新鲜劲儿。
开业前一日,陈默让人做了块黑漆金字的牌匾,上书“新词坊”三个大字,笔力遒劲,是他照着记忆里的书法名家笔迹临摹的。旁边还挂了串大红灯笼,在一众老字号店铺里格外扎眼。
“公子,这铺子只卖诗?”王二柱挠着头问道。
“不仅卖诗,还卖抄本。”陈默正在裁纸,“把我这些日子‘作’的诗都抄录下来,装订成册,明码标价。”
王二柱咋舌:“诗还能卖钱?那些穷酸秀才恨不得倒贴钱让人看。”
“我的诗不一样。”陈默淡淡一笑,提笔在宣纸上写下《静夜思》,墨迹未干便透着股说不出的韵味,“明就知道了。”
开业当天,天刚蒙蒙亮,陈默就带着王二柱搬了三张八仙桌摆在坊外,铺上上好的宣纸。他亲自磨墨,提笔蘸饱,略一沉吟,便在第一张纸上写下《春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二十个字写完,笔锋收住,周遭己经围了几个路过的早行人。有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妇人探头看了看,嘟囔道:“这字倒好看,就是写的啥?”
旁边一个背着书箧的青衫学子却猛地停住脚步,盯着诗句喃喃道:“好一个‘花落知多少’!看似平淡,却藏着春日晨起的怅然,妙哉!”
陈默不搭理围观者,又在第二张纸上写下《望天门山》: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这下围的人更多了。有懂行的学子指着诗句议论:“这气魄!楚江奔流,孤帆破晓,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落款是‘陈默’?难道是那位在写出‘飞流首下三千尺’“千里共婵娟”……的陈公子?”
“定是他!除了他,谁能写出这般绝句!”
人群渐渐骚动起来,陈默却依旧稳坐案前,写下《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写完最后一笔“唯见长江天际流”,周遭己经响起一片抽气声。
“开坊了!开坊了!”王二柱扯开嗓子喊,搬开挡在门口的长凳,“我家公子新作诗集,一本十文钱,童叟无欺!”
话音刚落,人群就炸了锅。
“十文钱?这般好诗,只卖十文?”一个戴方巾的老秀才捋着胡须,一脸不敢置信。寻常名家诗集抄本,少说也要一两银子,还未必能得全。
“先给我来一本!要带《静夜思》的!”一个穿蓝布衫的少年挤到柜台前,手里攥着几枚铜钱,脸涨得通红。
“我要《水调歌头》!那日听别人吟后没有记全,今日可得好好抄录下来!”
“还有《将进酒》!‘天生我材必有用’那句,读着就浑身是劲!”
王二柱忙得脚不沾地,刚拿出一摞装订好的抄本,转眼就被抢空。陈默早有准备,提前让几个识字的穷书生帮忙抄了几百本,分了《明月集》《饮酒篇》《山河赋》三类,分别收录不同主题的诗词。
他自己则坐在坊内的太师椅上,看着外面排起的长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阳光透过木格窗照进来,落在书架上的抄本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陈公子,《明月集》没了!”王二柱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手里的账本记了密密麻麻一页。
“让后面排队的稍等,我让人再去取。”陈默早就在后屋备了存货,“对了,告诉外面的人,外地学子若不便前来,可托本地商号代购,多加两文钱跑腿费便是。”
这个消息传出去,排队的人群更兴奋了。有几个一看就是来自周边县城的学子,当即托相熟的布庄老板帮忙留货,生怕晚了就抢不到。
不到半个时辰,第二批抄本也见了底。坊外的队伍不仅没短,反而越来越长,连卖糖葫芦的小贩都推着车凑过来,借着新词坊的人气做起了生意。
“听说了吗?陈公子的新词坊今日开业,诗抄十文钱一本,比买张好纸都便宜!”
“何止便宜,那诗才叫绝!我刚看了《望庐山瀑布》,‘飞流首下三千尺’,啧啧,那气势,仿佛就在眼前!”
“周夫子前些日子还说陈公子是侥幸得句,如今看来,人家是真有大才啊!”
议论声传到街对面,苏沐清提着裙摆站在绸缎庄门口,指尖几乎要掐进袖中的纸卷里。
她今日是来给苏家的绸缎庄对账的。自从陈默帮苏家解决了盐商的麻烦,柳氏虽然嘴上不说,却也让她多上心生意上的事。路过朱雀大街时,远远就看到新词坊外的盛况,起初还以为是哪家商号在抛绣球,走近了才看清那块“新词坊”的牌匾。
听到人群里反复提起“陈默”的名字,苏沐清的脚步像被钉住了一般。
她看到那个曾经跪在苏家祠堂、任人奚落的赘婿,此刻正被众人追捧。坊内的陈默穿着月白锦袍,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俊朗,偶尔抬眼与王二柱说句话,气度从容,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怯懦?
“听说有人还要把陈公子的诗词刻成石碑,立在城外,供人瞻仰呢!”
“那太好了!我等寒门学子,终于能得见如此佳作!”
“比起那些故弄玄虚的酸诗,陈公子的诗才叫真性情!‘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谁读了不动容?”
赞美声像潮水般涌来……
她曾以为陈默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蒙对了几句诗。在祠堂里,她亲眼看着他被母亲辱骂,被族人嘲讽,那时的他,就像尘埃里的蝼蚁,她随手就能碾死。
可短短几日,这只蝼蚁竟摇身一变成了翱翔九天的凤凰。
新词坊的门庭若市,与苏家绸缎庄的门可罗雀形成了鲜明对比。苏沐清甚至看到,自家绸缎庄的两个伙计都偷偷跑到新词坊看热闹,回来时手里还攥着本《明月集》,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小姐,该回府了。”丫鬟春桃低声提醒,看着苏沐清发白的脸色,有些担忧。
苏沐清点点头,转身时脚步有些踉跄。袖中的和诗稿被捏得皱巴巴的,纸角都磨出了毛边。她忽然想起七皇子在诗会上对陈默的赞叹,想起盐商张老板在陈默面前的卑躬屈膝,想起昨夜在小院看到的那道挺拔身影……
原来,她丢掉的不是一块璞玉,而是一整个星辰大海。
坊内,陈默正让王二柱清点收入。光是上午的进账,就己经超过了普通商号一个月的盈利。他拿起一本刚装订好的《山河赋》,指尖拂过“日照香炉生紫烟”的诗句,丹田处的暖流又开始涌动。
“公子,外面有位老先生说想求您一首亲笔题诗,愿出五十两银子!”王二柱跑进来,脸上笑开了花。
陈默抬眼望向窗外,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新词坊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个以文为尊的世界里,他手中的笔,将比任何刀剑都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