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西贡小霸王？就咁？”
向坤的狂笑声，和他手下们的哄笑声，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反复切割着阿杰早已支离破碎的尊严。
那个扛着摄像机的马仔，关掉了机器，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准备取出那盘记录了无上荣光的录像带。
他转身，准备将这份足以载入新义安史册的“战利品”送出去，送给那个叫周凡的男人。
可他没能走出夜总会的大门。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在喧嚣的残响中无比清晰的金属门栓转动声，突兀地响起。
皇朝夜总会那扇沉重得需要两个壮汉才能推开的鎏金大门，被人从外面，用一种不疾不徐的力道，缓缓地推开了。
门口的光线如利剑般投射进来，逆光中，勾勒出两个挺拔的身影。
一个身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面无表情，气质沉静如万丈深渊。
另一个身材魁梧如山，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眼神如出鞘的利刃。
周凡。
洪豹。
他们没有带大批人马，仅仅两人。
却在踏入大厅的瞬间，带来了一种令人骨髓都感到战栗的压迫感。
仿佛进来的不是两个人，而是踏破山河的千军万马。
大厅里，那数百名新义安刀手脸上的哄笑和得意，在同一时间凝固。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就本能地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喧嚣，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了那道沉静如水，却又暗藏雷霆的身影上。
周凡的眼神，甚至没有在为首的向坤脸上停留哪怕千分之一秒。
他的目光平静地越过黑压压的人群，穿过那些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刀锋，直接落在了大厅中央，那个跪在玻璃碎片中，满身是血，浑身颤抖的身影上。
阿杰！
看到阿杰那副惨状的瞬间，周凡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
那温度，足以冻结灵魂。
被彻底无视的向-尖东之虎-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随即，一抹被当众冒犯的怒意，如同火山般涌了上来。
在这尖东，在他的地盘，还从没有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这个扑街仔，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
新仇旧恨翻涌上心头，今天，就在这里一并清算！
“哟，周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向坤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用一种病态的戏谑打破了死寂。
“不过，你来得正好，带子刚刚录好，正准备给你送过去。”
他抬起下巴，用酒杯指了指地上如同死狗般的阿杰。
“怎么样，我这份大礼，你还满意吗？”
“周先生，你的人头，可比整个荃湾值钱多了。”
周凡终于将目光从阿杰身上移开，缓缓转向他。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每一个字，却都带着不容置喙的重量。
“我的人，不是用来谈价钱的。”
话音刚落。
“咚！咚！咚！”
夜总会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沉重如战鼓擂动的脚步声！
那声音，密集而有力，每一下，都像是死神的足音，重重地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这根本不是社团火并那种杂乱无章的奔跑声。
这是军队！
向坤脸色狂变，猛地回头。
只见夜总会的大门被彻底推开，过山虎那张冷硬如花岗岩的脸，出现在门口。
在他身后，是如黑色潮水般涌入的，上百名身穿统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开山刀，不是水喉通。
而是一面面半人高的黑色防暴盾牌，和一根根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冷光的伸缩甩棍！
“砰！砰！砰！”
一面面盾牌重重地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整齐划一，瞬间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防线。
他们动作迅猛，配合默契，以专业至极的战斗阵型，水泄不通地封锁了所有出口。
眨眼之间，就将大厅里那数百名松散混乱的古惑仔，反向包围！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声呐喊，只有冰冷的器械碰撞声和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一股冰冷、肃杀、不属于这个江湖的铁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皇朝夜总会。
向坤的脸色，彻底变了。
变得难看至极！
他脸上的戏谑和狂妄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这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反应怎么可能这么快？！
这装备，这阵仗，这该死的纪律性……
这他妈哪是什么社团成员，简直就是一支从战场上拉下来的职业军队！
向坤哪里知道，当初周凡让郑丹瑞成立九鼎集团安保部的时候，就砸下了重金，聘请了真正的退役特种兵教官，完全按照军事化标准来管理和训练这帮昔日的社团精英。
经过这段时间的残酷打磨，这帮人早已脱胎换骨，每一个都拥有着远超普通古惑仔的战力和钢铁般的纪律性。
这已经不是社团火并了。
这是降维打击！
周凡不再看向坤一眼，他缓步走向大厅中央。
挡在他面前的九鼎安保人员，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为他分开一条宽阔的道路。
他走得很慢，皮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新义安刀手的心跳上。
他来到阿杰面前。
跪在玻璃渣里的阿杰，抬起那张满是血污的头，看着那个一步步向他走来的身影，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混合着血水，汹涌而出。
不是因为屈辱。
不是因为疼痛。
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激动和安心。
凡哥来了。
他的天，没有塌。
周凡蹲下身，解开自己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阿玛尼手工西装外套的纽扣，脱了下来。
他不顾上面会沾染的血污和玻璃碴，动作轻柔地，披在了阿杰颤抖的身上。
那件带着体温的温暖外套，盖住了阿杰身上狰狞的伤口，也盖住了他那颗几乎破碎的尊严。
周凡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动作轻柔地，一点一点擦去阿杰脸上的血迹、酒渍和污秽。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阿杰的耳中。
“痛吗？”
阿杰咬着碎裂的嘴唇，重重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记住这种感觉。”
周凡将擦完血、已经变得肮脏不堪的手帕随手丢在地上。
他站起身，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不远处脸色铁青的向坤。
“很快，我会让他十倍奉还。”
说完，周凡的视线却并没有在向坤身上停留。
他缓缓抬眼，越过向坤的头顶，望向二楼一间VIP包房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
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但反侦察能力让周凡知道，那里有人在看。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洞穿一切的锐利。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里，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向坤的脸上，也砸向那片漆黑的玻璃。
“让你背后的人出来吧。”
周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层玻璃，看到了后面那张惊愕的脸。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向坤，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了嘲弄。
“尖东之虎？”
“原来，都系人哋养嘅一条狗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