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泛着幽蓝的光,水波荡漾间,映照出宾客们放浪形骸的笑脸。空气里,雪茄的烟雾与名贵香水的味道纠缠不清,混合着酒精催化下的荷尔蒙气息,让人醺醺然,飘飘然。
霍文端着一杯波尔多红酒,在那群珠光宝气的男男女女中穿梭,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狮王。他身上那件暗紫色金线云纹唐装,在水晶吊灯下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胸前那块象牙牌,更是被他有意无意地显露出来,仿佛昭示着某种神秘的庇佑。
“霍三少,今晚这派对,真是大手笔啊!”一个脑满肠肥的地产商,搂着两个身材火辣的嫩模,满脸谄媚地凑过来敬酒,“特别是您这批新到的法国红酒,口感醇厚,后劲十足,兄弟我可是抢破了头才弄到几箱!”
所谓的“法国红酒”,自然是他们圈内洗钱的暗语。
霍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的痕迹。
“王老板客气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睥睨众生的傲慢,“我霍文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区区几箱红酒算什么?只要各位兄弟看得起我霍文,以后有的是好东西一起分享。”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霍三少有象神庇佑,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财源广进啊!”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也赶紧凑趣,目光不着痕迹地瞟过霍文胸前的象牙牌。
“哈哈哈!”霍文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对这种恭维很是受用。
他举起酒杯,朗声道:“各位,今晚尽情玩乐!所有消费,都算我霍文的!就当是提前庆祝,庆祝我霍家,再添一笔大生意!”
“霍三少威武!”
“三少大气!”
一时间,奉承之声四起,将派对的气氛推向了又一个高潮。
霍文得意洋洋,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心中那股掌控一切的愈发强烈。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港岛的天,无所不能。
就在这时,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应生,脚步踉跄了一下,像是被人不小心撞到,手中的一杯红酒不偏不倚,好巧不巧地朝着霍文的胸前泼了过去!
“哗啦——”
冰凉的酒液瞬间浸湿了霍文那件昂贵的真丝唐装,更要命的是,大部分红酒都泼在了他胸前那块视若性命的象牙牌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周围的喧嚣和浪笑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霍文身上。
霍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涌上一股难以遏制的暴怒。他那双原本还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睛,此刻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他妈找死啊!”霍文一把推开那个侍应生,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低吼。
那侍应生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三……三少爷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周围的宾客们也吓得噤若寒蝉,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霍三少迁怒于他们。
霍文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恨不得当场把这个不长眼的侍应生撕成碎片!
但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起来太过难看,有失身份。
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那侍应生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走了。
霍文低头看着胸前湿漉漉的一片,尤其是那块被红酒浸染的象牙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烦躁。
这块象牙牌,最忌污秽!
“晦气!”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也顾不上去理会那些宾客,铁青着脸,快步走向别墅内一间专门用来更衣的偏厅。
他必须立刻把这象牙牌清理干净!
一进偏厅,霍文便迫不及待地取下脖子上的金链,将那块象牙牌捧在手心。
象牙牌上,暗红色的酒渍如同丑陋的疤痕,刺眼无比。
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特制的黄色丝绸,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可那酒渍似乎已经渗入象牙的纹理之中,无论他怎么擦,都无法完全去除干净,反而让象牙牌原本温润的光泽,变得有些暗淡。
霍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感觉,这象牙牌入手冰凉,不复往日的温润,那股曾经带给他无穷信心的神秘力量,似乎也减弱了几分。
“妈的!真是倒霉!”霍文烦躁地将擦拭过的象牙牌重新戴回头上,但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浓。
……
与此同时,距离霍家半山别墅数公里外的一处破旧仓库内。
阿杰叼着一支烟,眼神冷峻地看着眼前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的男人。
这几人,正是疯狗强派出来借钱的心腹马仔。
烂牙驹的情报果然没错,疯狗强嗜赌如命,最近在黑拳赛上输了一大笔钱,急需填补窟窿,免得被霍文发现。
而阿杰,则早早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让一个从未在道上露过脸,但演技精湛的小弟,假扮成一个神通广大的地下钱庄放贷人,声称可以提供“无抵押、大额、低息”的快钱,专解江湖救急。
疯狗强那几个手下,本就急于为主分忧,又贪图那的条件,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上了钩。
“怎么样?你们老大什么时候过来啊?”阿杰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被他派去“钓鱼”的小弟,此刻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闻言立刻回答:“杰哥,他们说疯狗强今晚要在霍三少的派对上维持秩序,走不开,让他们先拿钱回去应急。”
“哼,想得美。”阿杰冷笑一声,“告诉他们,我们老板对霍三少的极乐派对也很有兴趣,想送份大礼过去,让他表示表示诚意。”
“诚意?”那几个被捆着的马仔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领头的壮着胆子问道:“什……什么诚意?”
阿杰走到他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笑容玩味:“很简单,让疯狗强亲自过来谈。顺便,把霍三少派对的安保布置图,还有宾客名单,也一并带来。我们老板说了,只要东西让他满意,钱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
那几个马仔脸色大变。
安保布置图和宾客名单,这可是霍家派对的绝密!泄露出去,疯狗强死定了!
“这……这不可能!”领头的马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哥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阿杰眼神一寒,手中的烟头猛地按在了那马仔的手背上!
“滋啦——”
“啊——!”
刺鼻的焦糊味和凄厉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现在呢?”阿杰面无表情地问道,仿佛刚才烫人的不是他。
那马仔痛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看着阿杰那双如同深渊般冰冷的眼睛,心中的防线瞬间崩溃。
“我……我联系……我马上联系强哥……”
阿杰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手下松开他一只手,让他打电话。
他要的,就是让疯狗强自乱阵脚,一步步走进他设下的陷阱。
……
偏厅内,霍文换上了一件干净的唐装,但心情却愈发糟糕。
他总觉得那块象牙牌戴在胸前,凉飕飕的,像块冰疙瘩,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红酒虽然是污秽之物,但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类似的小意外,从未像今天这样,让他心神不宁。
难道……是象神在示警?
这个念头一起,霍文顿时打了个冷战。
不行!他必须马上去佛堂,向象神祈祷,净化象牙牌,驱散这不祥之兆!
他甚至顾不上去应酬外面的宾客,脚步匆匆地穿过回廊,朝着别墅深处那间平日里戒备森严的私人佛堂走去。
佛堂外,依旧是那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守着。
见到霍文过来,两人恭敬地躬身行礼。
霍文没心思理会他们,一把推开那扇厚重的柚木门。
“吱呀——”
沉重的门轴转动声,在寂静的佛堂内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预想中熟悉的檀香气味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了霍文的鼻腔和神经上!
霍文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惊骇欲绝地看到,佛堂内,他平日里虔诚供奉,视为精神支柱的那尊纯金打造的象神法相,此刻竟被泼满了黏稠腥臭的黑狗血!
金色的神身,被染得斑驳不堪,狰狞可怖!
神台前,原本摆放着精致贡品的地方,此刻却扔着几只死状凄惨的老鼠,还有一地摔得粉碎的玻璃瓶,残余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他最珍视的,象牙牌的“灵性空间”,被彻底玷污!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霍文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如遭雷击,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象神……象神被亵渎了!
他感觉一股无形的巨力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疯狂地抓下胸前的象牙牌,翻来覆去地检查,仿佛那上面也沾染了那些令人作呕的污秽!
那块曾经带给他无限安全感和力量的象牙牌,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无比邪异,像是一个即将带来灭顶之灾的诅咒!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霍文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双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佛堂内的烛火,在他剧烈的喘息中,疯狂跳动,将他扭曲惊恐的脸,映照得如同厉鬼。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象神震怒,他霍文,要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