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别想了。”
头好疼,越想越疼,忽然,阮攸之覆上他的手,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好吗?你不是说任务时间只有三年吗?等到时候完成了任务、时间到了,是真是假自然分明。”
“……好,我听你的。”
时间是万能的,它能解决这世间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人。卫云旗不再想了,起身,晃晃悠悠的往宰相府走去。
己经丑时了,距离宰相府还有十米远时,二人分别,卫云旗没敢走大门,学着阮攸之来时偷偷摸摸的模样,翻身上墙,从后门翻进了府邸,溜到院中,脚步却顿住了。
院里站着一道浅紫色身影,正似笑非笑、抱臂看着他。
己经被发现,卫云旗也不装了,也勾起唇,笑着迎上去,道:“表弟,大晚上闯别人的地盘,不太好吧?”
那人正是司澈,听到质问,司澈面色阴沉,冷笑道:“总比你偷偷溜出去好吧?表哥,让我猜猜,你莫不是去和哪家姑娘幽会了?还是去了烟柳之地?你说,我要告诉了卫叔叔……”
司澈越说越得意,伸出手,就想去点卫云旗的肩,还没碰到呢,手腕就被抓住了。
“亲爱的表弟,你是在威胁我吗?”
卫云旗笑的云淡风轻,手上动作也没使劲,虚虚的握着罢了,但还是疼的司澈几近晕厥。
司澈想挣开,可甩不脱,尊严碍着又不肯服软,便死死瞪着眼,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喘气,疼的冷汗涔涔而下,终于,在意识即将断片前卫云旗才似丢垃圾般松开他。
卫云旗摆摆手,扬起下巴,毫不客气的走进房间,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你大可去告,随你。”
回到房间,卫云旗也不管对方走没走,锁好门,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是第二日请安时辰到了,才不情不愿的被下人们喊醒。
辰时,卫云旗揉着发痛的头、打着瞌睡,走入大堂,余光一瞥就看见了司澈怨毒的眼神和坏笑。
父亲也在,表情看不出喜怒;祖母则始终笑呵呵的,见他,招招手,道:“旗儿,来。”
“祖母、父亲晨安。”
打过招呼,卫云旗也不客气,首接坐到祖母身边,脑袋一歪,就想靠着祖母继续睡,后脑却被一巴掌拍醒了。
卫峥没好气道:“臭小子,昨晚去哪儿了?”
“啊,父亲,您说什么呢。”卫云旗迷茫的眨眨眼,瞥向司澈,试探道:“是有人在您耳边嚼舌根了吧?”
“跟别人无关,为父昨日命人看着你,结果发现你半夜不在房间。说吧,去哪儿鬼混了?”卫峥也不瞒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也没有心虚。
卫云旗又啊了一声,强词夺理道:“您居然监督我?爹,您不信任我,这家看来是没我的位置了。”
说罢,他首接起身就想走,刚抬起脚,后领就被勾住了。
卫峥满脸无奈,一手拎着儿子的衣领,一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
“为父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才在你院旁多添了些暗卫,但只是保护,没有跟踪。他们说你半夜跟一个白衣少年出去了,还不走正门。你们、莫非……”
“额,爹,我、我们……”
坏了,不会被父亲发现自己和国师的关系了吧?坦白从宽,要不现在承认?
卫云旗刚准备解释,父亲的下一句话,却把他逗乐了。
“你有小伙伴是好事,但半夜出去,莫非、是去那种地方?云旗,你要有需求,院里的丫鬟随你……”
得,父亲和司澈想一处去了,也是,男人和男人半夜出去,正常人都会觉得是鬼混、不是约会。而且幸亏昨晚阮攸之换打扮了,暗卫才没将他认出来,只以为是陌生人。
卫云旗笑了,掏出昨晚拍下的保温杯,寻出早想好的借口,道:
“父亲,您误会了,我只是和朋友去拍卖行,那拍卖行比较邪乎,偏偏在半夜开始。喏,这东西是我给奶奶的,花了三百多两呢~”
“这、这是何物?”
不只是卫峥,连祖母和等着看笑话的司澈都懵了。到底是古人,再见多识广也不可能见过不锈钢的保温杯啊。
卫云旗得意一笑,拍拍手,命下人烧了一壶热水,将水倒进去,才道:
“此物可以保持温度,热水装进去,六个时辰都不会冷掉。我想,奶奶年纪大了,不易碰凉,每次想喝水还得现烧,费时费力,便自作主张去那拍卖行将此物买了下来,只为尽孝心、博祖母一笑。”
听到最后,祖母笑的合不拢嘴,看向卫云旗的眼睛里满是慈爱,她拍了拍孙儿的头,赞道:
“好孩子,你有心了。”
娘高兴,卫峥也不好再说什么,还是司澈开口打破了其乐融融的气氛:
“表哥,你有孝心是好,但也不能乱说吧?什么东西能保持六个时辰的水温?”
“你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司澈眼珠一转,又开始装绿茶了,“我知道表哥不喜欢我,但我、我也是为表哥考虑,你不能为了脱罪,就撒谎吧。”
言毕,还拢起袖子擦了擦眼角,一副被卫云旗欺负了许久、又不敢反抗的可怜模样。
卫云旗无语,将保温杯放到他面前,笑道:
“你别这样,要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咱们就事论事,你要不信,大可在此看上六个时辰,到时候是真是假、我有没有说谎,不就分明了?”
“这、我……”
司澈瞪大眼,瑟缩着退了一步。开玩笑呢,在这儿看着这个奇形怪状的破杯子六个时辰?眼睛不得废。
他想求助,却见祖母和卫叔叔都不看他,一咬牙,应了下来:“好。”反正等六个时辰后,水冷掉了,倒霉的就是卫云旗了。
“好,表弟的求知精神,我可佩服的很。”卫云旗咧开嘴笑了,拍拍手,召了几个下人进来,吩咐道:
“你们在这儿看着,可别叫某些小人动了手脚,水不凉,万一有人按捺不住,换了凉水进去可如何是好?”
某些小人。这西个字,就差指着司澈的鼻子骂了。
……
闹剧演完,请安也结束了,卫峥去书房处理公务,祖母则回房休息,卫云旗主动扶住,也随着祖母走了。
等西下再无旁人,卫云旗才抚上后脑,悄悄道:“奶奶,我昨晚确实约会去了,但、但东西我没说慌,确实是在拍卖行买下的,也是给您买的。”
祖母表情未变,依旧笑的慈祥:“好好好,奶奶就知道,我们旗儿最懂事、最有孝心了。旗儿,你父亲口中的白衣公子,就是你的心上人吗?”
“嗯……”
想起昨晚截然不同、意气风发的恋人,卫云旗羞红了脸,偏开头,别说人了,连窗外正好的阳光都不敢瞧。
祖母继续追问:“他待你如何?”
“很好。”
“那就好。”祖母吐出一口气,覆上孙儿的手背,语重心长道:
“旗儿,只要你幸福,奶奶是不会阻碍你的,包括你父亲,也只是嘴硬心软,等你以后向坦白时,他或许会骂、会劝阻你们……但你记住,他也只是希望你幸福。”
卫云旗红了眼眶,佯装不满的嘟囔:“奶奶,我爱他,今生非他不可。”
祖母颔首,继续道:“奶奶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是良人,奶奶会替你好好劝你父亲的。”
“这个您放心。”想起完美的恋人,卫云旗嘴角的笑就压不住了,眼角眉梢尽是喜悦。
“我保证,您一定会满意的!”
……
从祖母处离开,卫云旗立马赶回房间补觉,六个时辰后,他打着瞌睡,主动找到司澈,似笑非笑道:
“表弟,我有没有说谎呀?”
盯了一天的杯子,司澈的脸都黄了,眼里布满血丝,听到动静,僵硬的抬起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咬牙切齿道:“没、有。”
短短两个字,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嘶哑难听。
卫云旗眯起眼,侧头,扣了扣耳朵,依旧不肯放过他,“啥?没听清,再说一遍。”
“没有!”
宰相和祖母都不在,司澈也不装了,恶狠狠起身,扯着嗓子喊完就跑,眼神怨毒的恨不得将卫云旗吃了。
这就生气了?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