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园。
晨光中,门扉上盘踞着青铜兽首,衔环在风中微晃,发出沉钝的闷响。
颜厢厘站在大门前,指尖微微发抖。
尼玛得!
好紧张啊啊啊啊!
颜厢厘虽然在心里疯狂咆哮,但是表面却强装镇定,甚至还有心思在裙摆上“chua” 出个兜。
自古婆媳关系难处理,婆婆Pro Supreme Max版岂不是更难?
颜厢厘抱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封里边去。
请柬拿到手里时,颜厢厘欲哭无泪,手抖得像被筋膜枪抽了似的。
颜厢厘一把拽住严叩陵袖子,望向他的眼神里再次充满虔诚。
“哦!我那帅气多金的官方长期合作伙伴,说好的我去哪你去哪,万一老夫人让我签‘放弃遗产同意书’,你就说我有精神病!”
严叩陵慢悠悠抽回袖子。
“可以,但精神损失费从遗产里扣。”
颜厢厘:“……”
万恶的资本家!
下一秒,严叩陵面无表情地捏住她的后颈,鼻尖充满了她身上的栀子花香。
今天怎么不喷薄荷香了?
“记好了,你现在的人设是爱我爱到无法自拔,所以,我逼不得己才会和你一起来。”
“演砸了,遗产充公,你就只有那十八亿嫁妆可以用了。”
“这么点钱,应该不够养活你的吧?”男人的嗓音带上了几分威胁。
他可还记得颜厢厘新婚夜首接花了5个亿的事情。
颜厢厘的身影被男人挡得只露出个头。
脑袋稍微靠后,枕着他肩膀,朝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怎么感觉严叩陵很怕老夫人啊?
颜厢厘两只眼睛瞬间冒星星,拍拍自己肩膀信誓旦旦:“这事你别管了,我来!”
看两个人聊得差不多了,老管家响着威震天似的金属音,乐呵呵给他们开门。
坐在主位的严君林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青花瓷茶杯。
颜厢厘下意识咽口水。
严家老太太全名严君林,靠着一针一线养活起一个贫农小家,年轻的时候抓住了时代机遇,带领严家一路飞升阶层,还招了盛海市最漂亮的男人当赘婿。
可惜,丈夫走得早,儿子儿媳也早早地辞世了,整个严家,只剩下她和严叩陵了。
严君林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手指轻叩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颜厢厘深吸一口气,眼眶立马就红了。
是跪地哭诉还是高冷点呢?
不管了,大大方方的!
大门一开,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飞奔进去。
一个急刹抱住主位上的严君林,脸还往老太太肩上蹭了蹭。
“奶奶!我想死您啦!”
严叩陵脚步一顿。
她俩见过吗?
眼看着温暖的身躯毫无顾忌地闯入自己怀里,严君林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八十年来,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冒犯她。
严君林下意识想推开,却闻到颜厢厘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那一刻,她略微失神。
这个香气,和年少时那个总翻墙给她送烧饼的疯丫头一模一样。
“你……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鼻间闻着栀子花香,严君林最终只是轻斥了一句,没舍得真把人推开。
颜厢厘怕说错话,只是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严君林的肩膀。
老管家在一旁目瞪口呆,就连严叩陵都不自觉后退半步。
好诡异的一幕。
“奶奶,我们来看您了。”亲孙子试图刷存在感。
严君林眼皮一掀。
“你谁?出去。”
严叩陵松下一口气。
比平时和他说话的语气温和多了。
“是。”
亲孙子走后,严君林整理了一下衣襟,板着脸抿了一口茶。
“今天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
颜厢厘乖巧点头。
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得亏她早有准备,今天的栀子花香就是为了老夫人喷的。
“我们一起打‘飞特兰多’吧,你会玩吗?”
这是个啥嘞?
但见老夫人神色肃然,颜厢厘只能硬着头皮应:“我……会!”
她眼睁睁看着斗地主的牌上桌。
嚯!
怪不得严叩陵总喜欢大晚上斗地主,合着是祖传啊。
抓完牌,她这才反应过来。
飞特兰多=Fight the Landlord=斗地主。
“对三。”颜厢厘先出。
“过。”
颜厢厘汗流浃背了。
对三都不管她,潜台词是什么意思?
严君林随意抽了几张牌换位,状似无意地说:“听说公司最近有人兴风作浪?还是本家的亲戚,给你和叩陵添堵了。”
颜厢厘指尖一颤,差点把“王炸”甩出去。
这是试探她呢?
回答“是”,显得她小肚鸡肠吹枕边风;回答“不是”,又像是在纵容亲戚,有失公允。
颜厢厘垂眼理牌。
死脑子!
快想啊!
“三带一对。”
“树大有枯枝是难免的,不过严叩陵说了,‘自家人犯错,罚要翻倍’,这样才能让别人无话可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严叩陵!别怪我把你搬出来挡枪啊啊啊啊啊啊啊!
“压上。”
严君林眉头一动,“哎呀!我这手牌不太好,你出吧。”
颜厢厘眨眨眼。
这又啥意思?
她抽出两张牌轻轻盖上去,天真一笑,“嗐,打牌嘛,该炸就炸,但留张王牌,才能一首赢呀。”
严君林盯着她半晌,忽然笑出声。
“你们俩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颜厢厘率先出完手里的牌。
严君林捏着一手牌,终于放松了,皱纹里都漾着暖意。
她忽然又正色道:“但是你下次再敢刚才那样突然抱上来……”
“那就让严叩陵多抱抱您。”颜厢厘立刻接话。
“那……”
严君林犹豫了。
“那你也可以多抱我两下。”严君林讨价还价。
“成交!”
颜厢厘伸出手掌。
“啪”一下,轻拍在老夫人的手上。
一只手白皙细嫩,一只满是岁月的味道。
但是,两只手如此温暖。
老管家默默擦了擦眼角。
老夫人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上次见老夫人这么笑,还是老爷子的情书被当成菜谱烧糊的时候。
“呵!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门口传来阴恻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