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林智今天终于吃得饱饱的了，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回去。
站起身夹菜时，手臂上满是淤青和月牙形的红痕，嘴唇咬出的血痕更是触目惊心。
颜厢厘心中像是被压下一块大石头似的，闷得她喘不上来气。
“叮！”
打工人李助理给严叩陵发了消息。
【林栀枝戴的是赝品，真品早己被她典当换钱，典当行老板可作证。】
【[语音]那位小姐说，反正原主人也快死了，留着也没用。】
【其次，我还查到林智患有轻微自闭症，从不撒谎，正因如此才被林栀枝针对。所谓“偷盗”，也是她自己将手链塞进男孩口袋。】
也就是说，林栀枝早就调查过男孩家庭，故意选他上台，是因为他最不会反抗。
这样，当林智成为众矢之的时候，和他有关的一切都会被人厌恶。
人都是先入为主的。
既然认定了林智是小偷，那么，当他解释一百次后，他就成了罪犯。
颜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嘭！”
林栀枝正对着镜子补妆，门被猛地推开时，她连头都没回。
“林栀枝，冤枉一个小孩子，你也真是下得去手。”
颜厢厘说着把身边的严叩陵退出门。
男人了然，独自一人站在门口。
屋内，林栀枝慢条斯理地旋上口红盖子，看向颜厢厘，笑得扭曲。
“呦，大慈善家这么生气啊？”
颜厢厘将手机拍在桌上，U盘插进电脑，点开PPT。
林智受伤的照片触目惊心，照片旁边的白底黑字无不在控诉她。
但是林栀枝只是瞥了一眼照片，便轻笑出声。
“一个野种的话，谁会信呢？”
颜厢厘心下一惊。
这竟然是从林栀枝嘴里说出来的话！
林栀枝的笑容甜美，丝毫没觉得有问题。
“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磕了碰了，小孩子嘛，很正常的。”
“更何况是这种又穷又野孩子，手脚不干净不是应该吗？”
林栀枝这副模样，和陆斯年真是越来越像。
颜厢厘心下一惊。
这竟然是林栀枝说出来的话？
“林栀枝，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林栀枝抱臂。
“不然？”
“那你的孩子呢！”
颜厢厘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
“你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非婚生子女，小智可不是私生子。”
林栀枝的表情瞬间扭曲。
她猛地抬手，却在半空被颜厢厘截住。
“林栀枝，陆斯年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颜厢厘调出另一段视频，按下播放键。
陆斯年的声音带着冷笑：“颜老头最疼林栀枝了，让她去偷公章，成功率更高。”
另一个男声谄媚奉承了好几句，紧接着，无数娇媚的嗓音送到了陆斯年身边。
光听着声音都能想象到，那真是好大一张床！
“不，不是这样的……”
林栀枝踉跄后退，精心打理的长发凌乱地黏在脸上。
画面一转。
屏幕上，陆斯年正捏着林栀枝的下巴，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林栀枝从未以这个角度看到陆斯年。
扭曲疯狂又暴躁的模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而视频里自己，一双水汪汪眼睛愣是变得涣散，像被抽走灵魂的玩偶。
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林栀枝自己看了也忍不住渗出冷汗。
“喜欢一个人，就要把自己变成这样吗？”
“我没错，不，我没错。”
林栀枝捂住耳朵躲开她的眼睛。
“你看着我！”
颜厢厘一把抓过她的肩膀，语气平淡：“自从遇到陆斯年，你变得面目全非，一错再错。”
“可是我爱他！我有什么错！”
林栀枝歇斯底里。
“林栀枝！”
颜厢厘攥紧她的肩膀，手上还不敢使力，生怕伤到她一点。
“你爱他没有错！但是你不应该先爱你自己吗！”
先爱自己！
空旷的办公室只剩回音。
林栀枝失力地瘫倒在地。
“我不爱自己吗？”
颜厢厘从未见过林栀枝这副模样。
从她有记忆起，林栀枝永远优雅高傲。
但是，自从遇到了陆斯年，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从不在意自己衣食住行精致度的女人，竟然开始买起她从前不喜欢的奢侈品。
甚至动不动就用“外人”这个词来伤颜父的心，紧接着就是离家出走，十天半个月也不回去。
颜家的基业有一大半都是林栀枝掏空的，即使这样，颜父依旧愿意用各种方式给她填补黑洞。
可是以前，林栀枝从来不会患得患失，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在颜家是个“外人”。
而此刻，她像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自己了。
颜厢厘看她这样，心脏突然揪痛。
“喜欢一个人，就要把自己变成这样吗？”她再次问。
颜厢厘的声音软了下来，从包里取出一个雕花木匣。
“眼熟吗？”
林栀枝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颜厢厘母亲留下的匣子。
“这个珍珠项链是妈妈留给你的。”
颜厢厘打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条残缺的珍珠项链。
做慈善这些年，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妈妈说留给她们姐妹的珍珠项链。
上面还有一张手写信。
【我亲爱的栀枝宝宝，你是我珍珠一样的孩子。】
【妈妈最喜欢的珍珠项链，当然要送给你，不许嫌弃哦～】
亲爱的栀枝宝宝。
你是我珍珠一样的孩子。
好久没有人这样叫她了。
林栀枝瞬间泪崩。
颤抖的手指触到匣子边缘时剧烈颤抖。
“不可能，爸爸说她最讨厌我了，什么都不愿意留给我……”
“那个女人骗你的。”
颜厢厘苦笑，“她嫉妒妈妈留给你的东西，所以让老头子扔了，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淘了回来。”
“而我的这个……”
颜厢厘举起那串明显被重新串过的珍珠。
“十年前我差点弄丢它，后来就把手链改成项链一首戴着了。”
林栀枝突然崩溃般滑坐在地，昂贵的裙子皱成一团。
她抓起那条残缺的手链，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微光，就像记忆里母亲抚过她额头的手。
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颜厢厘出生前的七年，也是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最快乐的七年。
“不……是你抢了我的东西，我没做错，我没做错呜呜……”林栀枝的声音支离破碎。
颜厢厘蹲下身，轻轻擦去姐姐脸上的泪水。
“林栀枝，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爱你，你怎么偏偏信了陆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