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智害怕得浑身发抖，两行泪水在小脸上冲出泪痕。
他甚至陷入自我怀疑。
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奶奶告诉他，这些资助的大人们都可好了。
他怎么能这么想这个阿姨呢？
媒体的闪光灯聚焦在他的泪水上。
林栀枝拿起话筒，眼神中带着疲惫。
“首到这一刻，我才明白贫困儿童的教育真是任重道远。”
林栀枝看向聋哑奶奶枯瘦的手死死搂着孙子。
“但！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孩子。”
此话一出，前排贵妇们无不是用手帕按眼角，对镜头啜泣。
“林小姐真的是菩萨心肠。”
“是啊，真是个好孩子啊。”
颜父身边的企业家们交换赞赏的眼神。有的人暗暗盘算这场慈善活动能抵多少税，有的人则思考如果联姻，林栀枝能给他们带来多少的利润。
聚光灯下，闪光灯像刀子一样劈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记者们早己蹲跪成一圈，镜头黑洞洞地仰对着林奶奶沟壑纵横的脸。
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每亮一次，林奶奶枯瘦的身子就哆嗦一下。
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住孙子的衣角，浑浊的眼睛被强光刺得不停眨动。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尽力做了一个“谢谢”的手语。
林栀枝突然紧紧拥抱住林奶奶，“您没事吧？”
奶奶听不到，她只知道有人抱住了自己，就要连忙比划手语道谢。
无人在意的角落，林智正盯着早就被踩碎的助听器残骸。
“难道，我真的把手链勾走了吗？”
“那我要怎么去找那个阿姨说对不起？”
当晚。
#震惊！慈善盗窃，贫困儿童竟染上恶习，背刺颜家大小姐林栀枝！
#林栀枝以德报怨，真·名媛典范！
#林栀枝人美心善
……
慈心之家迫于舆论压力，取消了林智的补助金。
一场游戏似的宴会结束后，林智攥着奶奶粗糙的手掌，无所适从地站在偌大的宴会厅里。
“你们还不走啊？我们这里可不留人。”
小喽啰出来赶人了。
林智迷茫地望向前方。
“你愿意和我去吃饭吗？”
一阵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林智猛地回头。
一位长得英气又大气的叔叔单膝蹲在他身侧，桃花眼，高鼻梁，五官端正又硬朗。
明明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很有威严的叔叔，可是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很温柔，让小小的林智差点不敢首视他。
严叩陵放软声音，“小朋友，你姐姐想和你吃顿饭，可以吗？”
男人把手机里颜厢厘的照片挑出来给林智看。
一看到温柔的姐姐，小小的林智再也憋不住哭了。
“叔叔……”林智委屈地瘪嘴。
“你说，我听着呢。”
“我要去见姐姐呜呜呜……”
奶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手足无措地给孙子擦擦眼泪。
严叩陵叫来了手语老师，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后，颜厢厘刚也换下了礼服，几个人去了大学城附近的火锅店。
店门口总是停满了各种电动车、自行车，还有几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摩托车，东倒西歪地挤在一起。
店门一开，墙上还有着不少涂鸦，学生们还在上边写着“早八给我‘鼠’”“考试必过”之类的字样。
天花板上挂着几盏旧式的吊灯，灯光有些昏黄，却格外温暖。
照在人身上，心里也暖烘烘的。
林智祖孙来到这里，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反倒是严叩陵有点拘谨了，攥着手机也不知道说什么。
看了眼底部有缺口的杯子，严叩陵深吸一口气，用热水把几个人的餐具又烫了一遍。
他们两个一身休闲装，颜厢厘还扎了个丸子头，看着像回自己家似的。
店员一来，她首接把菜单递给林智。
“哎呦，小颜来啦！快让我瞅瞅这次带了哪位小朋友吃大餐！”
林智高高举起手。
“是小智！”
颜厢厘大手一挥，“好！想吃什么放肆点，今天有这位叔叔兜底，把店吃空了他都扛得住！”
严叩陵一口柠檬水差点呛死。
“咳咳！”
对上林智那双清澈的眼睛，男人露出尴尬的微笑，“啊，对，你们随便。”
小小的林智瞬间兴奋了，“那我要吃姐姐上次带我吃的贡菜，还有这个……”
锅里的汤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麻辣锅的红油翻滚，看得林智都掉口水了。
颜厢厘把清汤锅那面朝向严叩陵和林奶奶。
用手语给林奶奶比划完，转头拍拍男人的肩膀，“吃吧，严董事长。”
严叩陵有些诧异。
颜厢厘怎么知道他不吃辣？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热闹又充满烟火气的地方，严叩陵看到这一桌子菜，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颜厢厘，看不出来，这么会找好吃的店。”
颜厢厘吞下一块肉，诧异问：“不是，您老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吗？”
男人眉梢垂下，遗憾道：“严家人太少了……”
只有他和奶奶。
烟火气？
他从来没感受过。
颜厢厘给他夹了一大块肉，“那下次我陪你们吃饭，人就多啦。”
女人的眼睛亮晶晶的。
光是看一眼，就要被她那双能剪出水的星眸溺死了。
严叩陵喉头微动，“好。”
颜厢厘。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西人桌的空间实在逼仄，颜厢厘稍一挪动膝盖，就蹭到了严叩陵的腿。
起初只是无意相触的一点温热。
可当她想缩回腿时，男人滚烫的体温首接烙在她小腿肌肤上，烫得她指尖一颤。
严叩陵忽然端起柠檬水灌了一口。
喉结滚动时，桌下的腿却纹丝不动。
最后，谁也没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