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最后一阵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沈清璃立刻掀开锦被。她强撑着虚软的身子,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一步步挪向梳妆台前的铜镜。
镜面因年代久远有些模糊,但仍清晰地映出一张陌生的少女面容——约莫十五六岁,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这张脸虽瘦削得有些脱形,却掩不住精致的骨相:的额头下是一双杏眼,鼻梁高挺,唇形如弓。最令她震惊的是,这副容貌竟与她现代少年时的模样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羸弱几分。
"怎么会这么巧..."她喃喃自语,指尖轻触镜面。恍惚间,现代实验室里那张毕业照上的笑脸与镜中人重叠在一起。
"小姐,您该喝药了。"
青杏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小丫鬟端着黑漆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浓重的苦味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沈清璃接过青瓷药碗,佯装要喝,却在碗沿触到唇边的瞬间停住。作为中医世家传人,她对药味异常敏感——除了正常的苦参、黄连外,这药里还混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辛辣气息。
乌头!
她心头剧震。这种含有剧毒乌头碱的药材,微量可镇痛,但长期服用会引发心律失常,最终导致患者在睡梦中猝死。下毒之人显然精通药理,剂量控制得恰到好处,若非她这样专业的中医,根本察觉不出异常。
"小桃,"她突然放下药碗,露出痛苦的表情,"这药太苦了,去给我拿些蜜饯来吧。"
"可是夫人交代过,药要趁热..."
"我等你回来再喝。"沈清璃虚弱地笑了笑,"你知道的,我最怕苦。"
待青杏不情愿地离开后,她立刻起身,将整碗药汁倒入窗台上的兰花盆中。褐色的药液迅速渗入泥土,那株原本茂盛的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蔫下来。
"果然..."她眼神骤冷。这种下毒手法阴险至极,若非她穿越而来,原身恐怕迟早会像这株兰花一样无声无息地枯萎。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沈清璃迅速躺回床上。透过半开的窗缝,她看见几个婆子正在院中交头接耳:
"...听说二小姐在准备赏花宴的新衣裳..."
"...夫人把库房里最好的云锦都取出来了..."
"...嫡小姐醒了也好,省得外人总说咱们府上..."
话语间满是轻蔑。沈清璃眯起眼睛,看来原身在这个家的地位,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堪。
青杏很快捧着蜜饯回来,见药碗己空,明显松了口气:"小姐把药喝了就好。王太医说这药最是养心,要连服七日呢。"
七日?沈清璃暗自冷笑,怕是服完七日就要准备后事了。她状若无意地问道:"这药方是王太医开的?煎药的是谁?"
"是夫人身边的周嬷嬷亲自煎的。"青杏压低声音,"自打小姐落水后,夫人的药都是她亲自经手..."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襦裙的少女带着几个丫鬟趾高气扬地走来,发间的金步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好,是二小姐!"青杏脸色刷白,"小姐快躺好,装作还没力气起身..."
沈清璃却慢慢坐首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来人。镜中那张苍白的脸突然焕发出异样的神采——既然上天让她重生在这具身体里,那么从今往后,欺辱"沈清璃"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