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焰号静静悬浮在艾瑟星系外环轨道。
舰体表面覆着黑金色的防御涂层，冷光如刀锋切割星海，像一头潜伏在宇宙深处的掠食者。
恒星“阿特兰”的光从主舰的舰首滑过，照亮了舰桥上的每一寸金属线条，也将苏洄的侧影勾勒得冷冽分明。
她站在中央战控台前，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紧锁在全息投影。
虚拟星图缓缓旋转，来自各星域的舰队标识依次亮起：
“西陆防线——独眼狼军团，重型驱逐舰十西艘，巡航舰六艘，己抵达预定坐标。”
“白矛星域——‘雪痕’巡航舰群完成跃迁，全编制二十艘。”
“第九深渊带——自由掠袭队，舰船二十三艘，武装齐全。”
“帝国旧防区残部……舰艇九艘，人员不足三百，申请临时加入。”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刻着一段伤口。
有的是帝国溃败后的残兵败将，有的是在边境做雇佣生意的掠袭团，还有一部分，曾经与苏洄交过火、刀剑相向的旧敌——而现在，他们全部汇聚在这一片狭窄的轨道空间。
舷窗外的虚空，一艘又一艘战舰从跃迁门中出现，蓝白色引擎光流划破黑暗，驱逐舰的棱角分明、巡航舰的厚重甲板、战列舰的主炮塔……它们汇聚成一条浩荡的钢铁河流。
引擎喷焰在恒星光下折射成刺目的长虹，像一场静默的海潮，缓慢而坚定地涌向终焰号。
舰桥内，通讯频道里充斥着短促的调度指令、引擎状态确认、轨道序列报告——全舰像一只苏醒的巨兽，正在舒展它的骨骼与筋脉。
“他们真的来了。”
季珩站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低声开口，嗓音被舱内低频振动衬得更沉。
他眼底的光影变幻不定，既有警惕，也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苏洄没有答，只是注视着星图。
舰队在她面前的战术投影上排列成精确的队形——外环是远程火力舰群，中圈是灵活的巡航与掠袭队，最内侧的核心位置，特意空出了一片圆环——那里是破晓同盟的会议中心。
——破晓同盟。
这个名字不是她起的。
是那些濒临灭绝的星域领袖，用最后的希望与恐惧交换来的称呼。
零重力会议厅，首径近百米的环形舱室，中央悬浮着一块立体投影台，周围漂浮着十二个不同星域的指挥官与代表。
他们的军装颜色各异：白矛星域的银色披肩、深渊带的黑鳞护甲、西陆防线的黄铜肩章……每一枚徽记，都带着历史与血的痕迹。
当苏洄漂入会场的那一刻，整个环形会议厅静了下来。
十二道视线，像十二柄不同方向的刀，全部落在她身上。
“我们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来。”
第七星域的总指挥开口，声音沉重，“我们是为了活下去。”
“如果没有同盟，我们每一个星域都会被逐个吞噬。”另一个声音接上，“你有指挥我们所有人的资格。”
资格。
这个词在苏洄耳中轻轻震动，像刀锋擦过钢壁。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心底却没有丝毫波澜。
“破晓同盟——”
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像在宣读一份战争判决，
“自此刻起，成立。”
全息投影瞬间点亮，十二个星域的旗帜汇聚成一轮正在升起的光环。
环形舱室外，终焰号的甲板上传来舰员的欢呼；驱逐舰的短促警报响起，巡航舰的舱门缓缓关闭，战列舰的主炮开始缓慢旋转，锁定外环的防御序列。
季珩立在她侧后方，看着她在光环中昂首而立。
那是无数人愿意追随的背影——
可他清楚，苏洄的眼底，没有任何庆祝的光。
她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轮“破晓”，像是在看一场尚未燃尽的焰火——美丽，但注定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