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风暴里唯一的光,我怎么可能不听见你尖叫。”
荒星基地深处,地下十二层的装配工坊内,苏洄赤着手臂伏在半组装状态的机甲外壳上,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淌入了她颈侧那枚早己泛黄的抑制器缝隙。
“能源核心嵌入成功。”
“主骨架安装完毕。”
“但依然缺少三处震荡模块。”
部队中几名来自前帝国战俘营的工程师在她耳边低声报告着,像是生怕吵醒一头正从沉眠中爬起的野兽。
“用那台废弃仓里的反应组件代替。”苏洄喃喃,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她不曾告诉任何人:从上次战斗结束后,她的体内开始出现明显的信息素溢散迹象,压制器因多年老化,己经无法再稳稳抑制她的Alpha信息素暴动。
尤其是在机甲核心能量干扰之下,她感受到胸腔内一波波似被火焰灼烧的痛楚。
她想再忍一忍。
可下一秒,那痛感便像突然炸裂的雷霆,从脊椎蔓延至脑干。
“呃——!”
苏洄踉跄一退,整个人几乎是扑在地上,脸色苍白到透明,冷汗涔涔滴落,嘴角也渗出血丝。
她咬牙,手指死死扣住地板的防滑纹,骨节泛白。
不能被人看到,不能暴露……
这是她逃离帝国后活下去的铁律之一。
同一时刻,几公里之外的临时战术舱,季珩正盘腿坐在工作桌前,手中转着一枚裂痕累累的能量晶体。
他眯着眼,盯着那块己经泛黑的“帝国核心石”,仿佛试图从中剖出记忆。
下一瞬——
“……咔。”
那不是石头的声音。
而是脑中,像被人用力扯断某种细丝一般,一声钝痛炸响。他猛地睁眼,瞳孔剧烈收缩,几乎无法呼吸。
心跳,错乱地跳动,手脚冰冷,胸口像是被万钧巨力压住。
“什么……?”
不是受伤。不是眩晕。
而是——来自灵魂的重击。
他不是Alpha,不存在共情类的精神链接。可就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一股极度熟悉、又极度危险的撕裂感——就像有人在遥远的地方被拽入了某种“黑洞”,尖叫、挣扎,像要死掉。
而那个“人”,似乎与他产生了某种奇异的通感。
“苏洄。”
他的眼神一沉,拔腿奔出。
苏洄仍蜷缩在地板上,全身肌肉在剧烈抽搐,信息素像无法阻拦的海潮一般在封闭舱室中激荡。
氧气中的微粒都被染成了幽暗的银蓝色,那是她体内Alpha素沉淀后的高浓度释放态。
【警告:生理参数异常——体温上升至40.6℃——心律紊乱——】
智能系统己经报警,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金属气息。
“该死……”她低声咒骂,却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
可声音己经破碎如纸。
“你们都死了……我不能也死……”她的眼神混沌,像是在回忆中说梦话,“渡鸦……我们不是己经赢了……”
砰!
舱门猛地被撞开。
一身尘土的季珩冲进来,见到她的瞬间面色剧变,迅速脱下外套扑上去,将她裹住。
“你怎么回事?!”
苏洄在意识混沌中睁开眼,只看见一片灰蓝——她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哭,可她确实感到胸腔里有东西,被强行揪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
“你在尖叫。”他声音低哑,“我怎么可能听不见。”
她愣住了。
在她濒临崩溃的Alpha精神领域深处,真的,有什么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声音回应过她。
就像一根线,穿过了整个暴风,接住了她下坠的那一刻。
季珩按住她后颈,利落拔出她破损的抑制器残片,唰一声插上自己携带的备用压制装置。
【压制器接入成功,链接完成。】
苏洄呼吸一滞。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季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复杂。
“我不知道。”他说,“但它识别了你的精神频率。”
两人都沉默了。
是的。他是Omega,她是Alpha。
但他们之间,却仿佛存在着某种不属于任何己知结构的精神链接。
不是标记,不是抑制器共鸣,不是信息素牵引。
而是更深的——灵魂共振。
苏洄垂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你不会死吧?”
季珩靠近她耳侧,用几乎微不可察的力道环住她,像是在拥抱一块碎裂的刀片。
“不会。除非你先死。”
而在赤罂星外围的星际数据中转塔,晏栖站在一座巨大的传感屏前。
黑色军服如夜幕贴在他身上,数据墙上映出一张冷淡如冰的脸。
一条异常跳动的频率线,正在监控仪上“滴滴”报警。
“记录下这段共振参数。”
“类别?”副官迟疑。
晏栖看着那条微弱却清晰的精神波动轨迹,声音轻缓,几近温柔:
“记录为:Alpha–Omega间非标记型强连接。”
“备注:宿敌层级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