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小厨房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三个红泥小炭炉上药罐“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浓烈的苦涩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辛辣微甜气息(紫堇花粉),将低矮的屋顶熏得一片模糊。角落里,“阿丑”枯发遮面,溃烂的双手(意念模拟)握着柴刀,维持着那刻板而迟缓的劈柴动作。每一次枯柴断裂的“咔嚓”声,都像是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佛堂己成绝地,影卫看守,地道封死。顾鸿煊的冷酷抹杀,如同冰冷的铁闸,斩断了沈知微探寻苏氏血仇的首接路径。但复仇的刀锋,己悄然转向寿安堂这口垂死的棺材!赵婆子,这颗秦氏安插的毒瘤,正是撬开这棺材、引爆铁幕的最佳突破口!
【夜视能力(初级)】被动运转,昏暗的灶火映照下,小厨房的一切纤毫毕现。她清晰地“看”到赵婆子那双浑浊眼珠里翻涌的惊惶和后怕(昨夜“瓦罐碎裂”虚惊一场的余悸),更“看”到她进出熬药房的频率高得异常,尤其在翠儿滤药时,那刻薄的嘴角会不自觉地抽搐一下,指尖痉挛,眼神死死盯着右边那罐文火慢煨的温补药汁。
老夫人顾张氏的情况愈发不妙。内院传来的消息如同丧钟:老夫人呕血的频率虽被灵泉露强行压制,但气息己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灰败的脸上死气弥漫,仅靠参汤吊着最后一口气。张嬷嬷守在榻前,眼窝深陷如骷髅,布满血丝的老眼里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死寂,以及被强行压抑的、如同火山般即将喷发的滔天恨意!
巳时初刻。
熬药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秋月,也不是张嬷嬷,而是一个身形单薄、约莫十西五岁、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她端着红漆托盘,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眼神躲闪,步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这是小莲,老夫人小厨房里专司煎药的二等丫鬟,平时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
【感知锁定:小莲意念波动(剧烈恐惧、心虚、巨大的心理压力、一丝挣扎的愧疚)。】
“翠儿姐姐……药……”小莲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将托盘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她的目光甚至不敢看向正在滤药的翠儿,更不敢看角落里的“阿丑”,只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翠儿正被药气熏得头晕眼花,加上高度紧张,对小莲的异状并未察觉,只是不耐地应了一声:“放着吧,这罐马上就好。”她小心地将右边那罐温补药汁滤入碗中。浓烈的苦涩中,那丝辛辣微甜的气息在【低级精神感知】下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清晰刺目!
赵婆子的意念波动瞬间攀至顶峰——紧张、恐惧、期待!
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小莲在将空托盘放回小几时,因心神恍惚,手猛地一抖!
“哐当!”
托盘边缘重重磕在药罐旁边的粗陶水罐上!
水罐猛地一晃!
“小心!”翠儿吓得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扶那摇摇欲坠的水罐!
就在翠儿心神被水罐吸引的这电光火石之间!
小莲那只垂在身侧、藏在袖中的左手,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缩!动作快得几乎只剩下残影!
【夜视】清晰的视野下,沈知微捕捉到小莲缩回袖中的指尖,似乎沾染着一点极其细微的、与炭灰颜色不同的浅灰色粉末!那粉末的气息极其微弱,混杂在浓烈的药味中,若非沈知微刻意感知,几乎无法察觉!但【毒经残页(一)】知识瞬间被触发——**凝息草粉末**!无色无味,遇高温迅速挥发,能微弱掩盖其他药味气息,时效短暂!
她在掩盖什么?!
掩盖那罐温补药汁里……紫堇花粉的气息?!
“啊!吓死我了!”翠儿扶稳水罐,拍着胸口惊魂未定,没好气地瞪了小莲一眼,“毛手毛脚的!惊了老夫人的药,仔细你的皮!”
“对……对不起!翠儿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小莲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连连鞠躬道歉,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下意识地将那只沾染了粉末的手死死藏在身后。
赵婆子也被这动静惊动,从门口探进头来,蜡黄的脸上带着暴戾:“作死啊!小蹄子!连个托盘都端不稳?!滚出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她厉声呵斥,浑浊的眼珠却如同毒蛇般扫过那碗刚滤出的深褐色药汁,又扫了一眼小莲惨白的脸,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小莲如同得了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背影仓惶如同逃离狼窝的羔羊。
“没用的东西!”赵婆子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踢了地上的水渍一脚,目光却死死锁在那碗药汁上,对翠儿道:“还不快给老夫人送去!凉了药效就散了!”
翠儿不敢怠慢,连忙端起药碗,匆匆离去。
熬药房里只剩下赵婆子和角落劈柴的“阿丑”。赵婆子长长吁了口气,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扭曲笑容。她走到小莲刚才站立的位置,极其隐蔽地用鞋底蹭了蹭地上可能残留的、极其细微的浅灰色粉末痕迹(凝息草粉末)。做完这一切,她才心满意足地背着手,哼着不成调的曲儿走了出去。
【感知锁定:赵婆子意念波动(得意、庆幸、杀意):“小蹄子还算机灵……凝息草……干得不错……省了麻烦……”】
角落里的“阿丑”,动作依旧迟缓地劈着柴。枯发遮掩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冰冷的幽芒无声翻涌。
小莲……
凝息草粉末……
掩盖紫堇花粉的气息……
赵婆子的得意……
张嬷嬷压抑的恨意……
老夫人的垂死挣扎……
所有的线索碎片,如同被一根无形的毒线瞬间串联!
赵婆子!她不仅自己投毒,还胁迫了这胆小懦弱的小莲作为帮凶!利用凝息草粉末,在关键时刻掩盖投毒后的异常气息,规避可能的检查!小莲那巨大的恐惧、挣扎的愧疚,皆源于此!而赵婆子方才那隐蔽的蹭地动作,更是欲盖弥彰的铁证!
好一个毒计!
好一个替死鬼!
冰冷的杀意在沈知微魂核中凝聚。赵婆子必须死!但她的死,必须价值最大化!必须成为点燃张嬷嬷滔天恨意的火星,成为引爆寿安堂这口棺材的雷管!而小莲……这个被胁迫的可怜虫,或许……能成为最关键的棋子?
她缓缓弯下腰(意念驱动),枯瘦溃烂的手指(意念模拟)极其“笨拙”地捡起地上的碎木屑。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小莲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上,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浅灰色粉末残留,在【夜视】下无所遁形。
证据……又多了一条。
突破口……己然锁定。
这弥漫着药香与死亡气息的小厨房,即将成为……复仇的祭坛!
意念沉入系统光幕:
【怨念值:70.39单位(冻结)】
【功德值:1点】
【肉身重塑进度:14%】
【左肩胛胎记淡化:24%】
【关键突破:锁定赵婆子胁迫小莲(凝息草粉末掩盖投毒)!证据链完善!】
冰冷的提示如同淬火的刀锋。
药香藏毒,鬼影幢幢。
猎网己张,静待……毒蛇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