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情定风波后

2025-08-20 1686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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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卿被释的那日,皇城飘着蒙蒙细雨。裕真撑着油纸伞立在诏狱门口,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蹒跚而出。数月牢狱之灾让萧云卿清减了许多,原本挺拔的身姿略显佝偻,面色苍白如纸。

“云卿!”裕真快步上前,油纸伞几乎整个罩在萧云卿头顶,自己的半边身子却被雨水打湿。她小心翼翼地扶住萧云卿,指尖触到他单薄的臂膀,心疼得眼眶发酸。

萧云卿望着眼前娇弱却坚定的女子,喉间发紧:“傻丫头,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他想要抬手为她拂去鬓角的雨丝,却因体虚无力,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

裕真忙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只要你平安,我怎样都好。”她将带来的披风仔细地披在萧云卿身上,“快些回府,我让厨房熬了补身的汤药。”

一路上,裕真几乎是半搀扶着萧云卿。到了郡主府,她亲自将他安置在床榻上,又端来温热的参汤,一勺一勺地喂进他口中。“慢点喝,小心烫着。”裕真轻声叮嘱,目光里满是关切。

萧云卿看着眼前温柔的裕真,心中感动不己:“真儿,你为何要为我做到这般地步?你可知,你这样,将自己置于何地?”

裕真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辈子非你不嫁。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愿意为你跳下去。”

萧云卿闻言,眼眶泛红,伸手将裕真轻轻揽入怀中:“此生能得你如此,是我萧云卿几世修来的福分。待我身体好些,定风风光光地去卢府提亲。”

此后的日子里,裕真日日守在萧云卿身边。清晨,她会亲自下厨为他熬制营养丰富的粥品;午后,便陪着他在庭院中晒晒太阳,轻声说着些京城八卦;夜晚,在他入睡前,为他温上一碗安神汤。

兰陵萧氏全族上下对裕真感激涕零,老夫人更是将她视作亲孙女一般疼爱。萧云卿在裕真悉心照料下,身体渐渐好转。两人常常相对而坐,或吟诗作画,或谈论天文地理,甜蜜而温馨。

太后得知此事后,见裕真对萧云卿情深意重,萧云卿亦是一表人才,便也默许了两人的婚事,只等皇帝择吉日赐婚。

这日,宪宗皇帝在御花园散步,身旁的太监小心伺候着。宪宗望着园中的繁花,忽然开口:“那萧云卿与李裕真的婚事,对萧氏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有卢家做靠山,萧云卿往后的路,怕是要顺遂许多。”太监连忙附和:“陛下圣明,萧氏能有此等际遇,全仰仗陛下恩典。”

深夜御书房内,宪宗将萧云卿的赦令搁在案头,鎏金烛台映得朱批的字迹猩红如血。他着案角边的西域琉璃盏,那通透的琉璃上还留着经年累月的指温——正是阎如雪离宫前赠与他的。 "陛下,该休息了。"贴身太监的声音惊碎了一室寂静。宪宗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忽然想起那年上元夜,阎如雪举着琉璃灯在御花园里跑,绯红裙摆扫落满树银花,回头唤他"陛下快看"时,眼尾的胭脂红得像要滴下来。 那时她总爱缠着他讨西域的故事,会在他批阅奏章时悄悄把琉璃盏盛满葡萄酿放在御桌前。他看着她从青涩的女娃儿长成为独当一面的内庭女官,恍惚间竟把她当作了失而复得的女儿。

"她在玉门关,可还好?"皇帝的指尖无意识地着琉璃盏的盏口,那触感与当时紫宸殿上审问裕真时捏着密信的感觉如出一辙。太监噤若寒蝉,他当然知道陛下问的是谁——这些年,每隔两月就有敦煌的折子绕过通政司首呈御前,折子上的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却永远规规矩矩写着"阎氏女官近日安好"。 "自古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宪宗皇帝轻吟着白居易的诗篇,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怅惘。他想起阎如雪离开那天,固执地不肯回头,绯红宫装渐渐消失在宫门转角,攥着调令的手却比琉璃盏还冷硬。

"纵使年少百般情深,又怎能抵岁月流转。"皇帝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暮色中的宫墙,"人心啊,是最难测的东西,也是最善变的东西。现实面前又有几人能坚守初心呢?当年萧阎两家的盟约,如今......"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望着天际最后一抹霞光,任由晚风卷起案上的赦令。 烛火突然明灭不定,映得琉璃盏上的花纹愈发狰狞。

太监悄悄瞥了眼陛下的侧脸,恍惚觉得那个总带着威严笑意的帝王,此刻竟像极了白发苍苍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