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二十年·长安暗涌（804年冬）
一、紫宸殿的亡音与夺诏
贞元二十年的寒夜，铜漏声碎。紫宸殿外，女官阎如雪指扣“火琉璃”，掌心沁血。檐角铁马裂冰般碎响。神策军统领俱文珍玄甲刮过朱柱，二十西金吾卫骤然横刀封死后殿月洞门，刃光森冷，映亮她腰间“河西节度使阎朝”鱼袋——此乃禁宫夜闯之唯一凭依。
“阎女官擅闯禁苑，可知陛下严旨，除宰相裴延龄外……”俱文珍厉声未绝，阎如雪眸色一凛，“火琉璃”脱手疾射殿门铜环！在嵌入刹那，火琉璃里面隐藏的磷火引燃门闩机括。
轰——！
雕门洞开！浓烈药气扑面。龙榻上，唐德宗李适面如金纸，枯指正拿着一方明黄锦缎的遗诏。床头药碗中，数尾幽蓝蛊虫沉浮——是吐蕃秘药“忘忧蛊”！
“陛下！”阎如雪扑至榻前。德宗浑浊眼瞳骤亮，铁钳般扣住她腕：“裴…俱…勾连…”喉间嗬嗬作响之际，殿外靴声碾雪，迫近如雷！
电光石火！阎如雪夺过锦缎遗诏藏于自己的袖中，青丝散乱覆住腕间血痕——宰相裴延龄己携捧着空白黄绢的翰林学士踏入殿内，鹰目如电，扫过她狼藉的仪容。
“阎女官节哀。”裴延龄声稳如渊，威压弥空，“陛下龙驭宾天，可曾口授…传位诏书？” 身后学士笔锋悬停，黄绢上“军国大事听凭太子”八字墨迹未干，只缺玉玺朱印！阎如雪伏地悲泣，袖中硬物硌骨生疼。
“陛下…似…似指证于彼！”阎如雪泪眼惊惶，首指铜鹤香炉。裴延龄面色陡变！前日自己私通吐蕃的密匣不翼而飞，如果曝于光天，足令他万劫不复！ “速查！” 他厉喝亲随扑向铜鹤，再顾不得阎如雪。趁此乱隙，她踉跄退入殿角阴影，袖中那方浸透帝王希望的明黄锦缎，重若千钧——此乃德宗亲笔，“揭露裴、俱通敌，并密令太子登基后以王叔文、杜佑为顾命，整肃神策军”的真遗诏！
二、光德坊的割席令
光德坊王宅烛影摇红。度支司员外郎王禹打开暗格，一支缠枝莲纹白玉骨笛跃入掌心，笛身滚烫，与他胸口烙印灼灼共鸣！匣底压着王叔文密札：“明晨紫宸新皇即位，呈江淮漕运图于太子，切避裴党耳目！”
窗棂骤震！王禹掀帘，檐角暗影中，市花面具森然——敦煌密道“影卫”！面具人掷下青铜令牌，声冷如铁：“宗长令：王叔文若执意祸乱，太原王氏子弟立时割席！”令牌上“太原王氏”族徽，寒光刺目。三年前敦煌祭坛，二叔那句泣血的“忍辱负重”轰然贯耳！
“王氏清流，岂附逆臣！”王禹低吼，五指猛攥！半枚染血缠枝莲玉扣自袖中跌落——此乃王叔文所赠同宗信物，明日紫宸殿上，或将成辨明忠奸之契！
三、兰陵别业的剑穗血书
朱雀大街，兰陵萧氏别业。萧云卿正将刘禹锡新寄《西塞山怀古》诗稿缝入龙渊剑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墨迹遒劲，力透纸背，恰如困局中不灭之希冀。管家捧鎏金拜匣惶入。匣中裴延龄婚书刺目——聘其侄女裴锦娘，附言：“允婚，则萧氏入上柱国世家簿。”
案头龙渊剑铿然自鸣！剑光如镜，映出屏后萧氏族老——为首的族长掌中，一枚神策军兽首纹腰牌寒光流转，纹样与俱文珍佩牌别无二致！
“柳梦得（柳宗元）己贬邵州司马，”族长腰牌拍案，声沉如锤，“刘禹锡不日也将要被贬谪。尔你执意勾结‘刘柳’，兰陵萧氏百年清誉，必随沉舟共没”。
梆！梆！梆！
更柝穿空！萧云卿蓦然望窗——皇城方向，赤焰冲天！丧钟哀鸣与新皇登基鼓乐竟撕扯着轰然并起，撼动长安！
指尖抚过剑穗上“沉舟侧畔千帆过”的墨痕，心潮如沸。后院异响突至！萧云卿疾掠而出，断箭深钉粉墙，箭羽系着阎如雪的火琉璃残片，其上血字狰狞：
“龙袍真诏，速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