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如雪将药囊仔细系在腰间,又往行囊里塞进几卷医书和金疮药。羊皮帐外,更夫的梆子声由远及近,惊起的寒鸦扑棱棱掠过营地上空,发出凄厉的鸣叫。她摸了摸贴胸藏着的信笺,那里有萧云卿最近的来信,墨迹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姑娘,这么晚了,您这是......"守门的老兵裹着厚重的皮袄,看到阎如雪背着行囊从帐中走出,不禁出声询问。 "家中有急事,我得即刻启程回长安。"阎如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老兵,"劳烦您开个城门。" 老兵看着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阎如雪坚定的眼神,最终叹了口气:"姑娘可知现在河西到长安的官道并不太平?吐蕃虽暂时议和,但沿途马贼横行......" "我自有办法。"阎如雪打断老兵的话,紧了紧披风,踏入刺骨的寒风中。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覆着薄雪的地面上摇曳。 河西的夜色格外清冷,阎如雪牵着借来的老马,沿着结冰的河道前行。马蹄踏在冰面上,发出细碎的咔嚓声。远处,祁连山的雪峰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白光,像极了她记忆中萧云卿案头那方未化开的砚台。
行至破晓时分,天空突然飘起鹅毛大雪。阎如雪躲进路边废弃的烽燧,抖落披风上的积雪。她摸出怀里的干粮,就着冰冷的雪水啃了几口,思绪却飘回了长安。萧云卿现在怎么样了?颜真卿的处境是否有所转机?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让她坐立难安。
"吁——"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嘶声。阎如雪警惕地握紧腰间的短刀,透过烽燧的瞭望孔向外张望。只见一队身着黑衣的骑士在风雪中疾驰而过,为首之人的披风上绣着狰狞的狼头图案。 "马贼!"阎如雪心中一紧。她曾听父亲说过,这些马贼专挑独行的商旅下手,手段狠辣。好在风雪掩护,马贼并未发现废弃的烽燧。等马蹄声渐渐远去,阎如雪才长舒一口气,重新踏上旅途。 夜幕再次降临时,阎如雪终于赶到了下一个驿站。
驿站的油灯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像一颗温暖的星辰。她翻身下马,双腿因长时间骑行而发麻。驿站的驿卒看到她狼狈的模样,连忙迎上来:"这位娘子,可是要投宿?" "劳驾,给我一间房,再备些热水和吃食。"阎如雪掏出碎银,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躺在驿站简陋的床上,阎如雪望着屋顶晃动的灯影,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知道,前方还有数百里的路程,还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她。但只要一想到萧云卿,想到长安城里那些牵挂的人,她就觉得,再大的风雪也能扛过去。 风雪夜,归心切。阎如雪裹紧被子,在摇曳的光影中,渐渐沉入带着长安气息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