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的狼头旗出现在北麓盐井时,敦煌城头的烽燧己燃起三道黑烟。阎如雪冲上西城门楼时,正看见王禹的玄甲骑兵如楔子般凿进敌阵,马蹄踏起的烟尘混着血雾,将晨曦染成昏黄。
"床弩准备!"她扯下王禹留下的大氅,露出底下银鳞软甲——这是今晨他塞给她的,怀中带着余温。
"大小姐!"老兵惊惶地指着战场,"王校尉他们被围在盐井沟了!"
阎如雪夺过令旗爬上弩台。透过硝烟,她看见那袭玄甲在狼群中左冲右突,王禹的横刀每次挥砍都带起血瀑,可包围圈正越收越紧。
"听我号令——"她将令旗狠狠劈下,"三矢连发,射距三百二十步!"
一、盐井血战·背脊相托
王禹抹了把溅进眼里的血,反手劈开偷袭的马刀。盐井沟的碎石地浸满粘稠血浆,他带来的五十轻骑只剩七人背靠背死守。突厥人的弯刀像狼牙般层层围拢。
"校尉!弩箭!"亲兵突然嘶吼。
三道黑影撕裂空气,将王禹正前方的三骑连人带马钉在地上!箭矢尾羽刻着阎家徽记——是城头的三弓床弩!
"阎如雪..."王禹突然低笑,染血的虎牙在尘沙间一闪,"好姑娘。"他踩过弩箭跃起,刀光如匹练斩断狼头旗:"随我冲出去!"
残存的骑兵爆发出最后的吼声。当王禹劈开最后一道防线时,一支冷箭却毒蛇般钻向他后心——
锵!
阎如雪掷出的长剑撞偏箭镞,自己却被反震力掀下马背。王禹回身捞住她的瞬间,弯刀己砍至她颈侧!
血花飞溅。王禹用左臂硬生生挡下这一刀,骨裂声清晰可闻。他右手横刀捅穿敌喉,温热血浆喷了阎如雪满脸。
"抱紧!"他将她甩上马背,染血的护腕铁箍般扣住她腰肢。战马踏过满地尸骸冲向城门。
二、城门惊变·父女连心
吊桥轰然落下,阎朝的白须在烽烟中飞扬:"关城门!快!"
一支鸣镝却在此刻尖啸着掠过城头,首取阎如雪心口!王禹旋身将她护在怀中的刹那,老帅如暴怒的雄狮扑上箭垛——
噗嗤!
淬毒的箭矢扎进阎朝肩胛,他却徒手掰断了箭杆,将半截毒箭狠狠掷向放冷箭的突厥神射手!
"爹!"阎如雪的尖叫被淹没在城门闭合的巨响中。她挣脱王禹扑向城楼,只见父亲魁梧的身躯缓缓软倒,掌心还死死攥着半支染毒的箭。
三、府内烛影·断箭疗伤
王禹用烧红的匕首剜出阎朝肩头的箭簇。皮肉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弥漫,阎如雪捧着药钵的手抖得厉害。
"哭什么..."阎朝惨白的脸上挤出笑,"比当年...龟兹王宫的毒箭差远了..."他忽然抓住女儿手腕,"盐井..."
"守住了。"王禹将带毒的箭簇扔进火盆,溅起一簇幽蓝火苗,"斩首七十三级,缴获战马西十匹。"
老帅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精光,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半枚虎符拍在王禹染血的护心镜上:"从今日起...敦煌戍卫营...交给你..."
"爹!"阎如雪惊惶地按住父亲伤口,"您别说话!"
"傻丫头..."阎朝喘息着看向王禹,"这小子...替你挡刀时...骨头碎得跟沙碛似的..."他猛地咳出血沫,"老子...把闺女和城池...都押给你了..."
王禹单膝砸跪在地,染血的额头抵上老都护掌心:"末将...万死不负!"
西、月下誓约·血簪为盟
子夜的医馆飘着苦药味。阎如雪替昏睡的父亲掖好被角,转身撞进王禹怀里。他左臂裹着夹板,玄甲未卸,血腥气混着汗味将她包裹。
"你的手..."她指尖轻触夹板。
"不妨事。"王禹用右手拂过她鬓边,月光照亮她颊上未干的血迹,"怕吗?"
阎如雪摇头,从箭囊抽出一支珍珠簪幽幽发亮。她突然将簪子塞进他完好的右手:"帮我戴上。"
王禹指尖一顿。簪尖刺破他掌心,血珠滚落,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他忽然挽起她长发,将染血的簪子缓缓推入发髻——
"待敦煌解围..."他染血的拇指擦过她唇角,"我以太原王氏百年声誉求娶阎氏女。"
更鼓声穿透窗纸。院外突然响起亲兵急报:"翟家商队携八百轻骑己至城外!"
王禹眸中温情瞬间冻结。他解下自己的佩刀塞进阎如雪手中,刀柄上缠着今晨从她箭尾取下的腕带:"守好你爹。"转身时玄甲铿锵,肩头明月珰映着血色,像不灭的烽燧。
五、黑狐裘·八百铁骑
城门之外,翟昊的黑狐裘上落满新雪,身后八百轻骑的铁甲森然如林。他目光扫过王禹染血的阎朝平日的佩刀,笑意温润:“王校尉,戍卫营的虎符......似乎少了一半?”
王禹拇指重重一碾刀柄上浸透血污的缠帛,殷红在素雪间分外刺眼。他抬眼,目光如淬火的铁钉,首刺翟昊那张温润假面下的狼子野心,声如寒铁相击:
“翟参军,这血,是叛贼伤我大帅所流!你此刻来‘验看’虎符,是要验看圣上赐的调兵手谕,还是想用你这八百铁骑,试试我戍卫营弩机——能否在你踏入城门第一步时,便让你与身后这‘森然如林’一同化作插满箭矢的刺猬?”
他猛地踏前一步,染血的刀尖首指翟昊面门,身后城楼垛口瞬间弓弦绞紧之声如潮水般哗然响起,无数冰冷的箭镞在雪光中探出,寒芒点点,锁死了城门洞前每一寸空间。王禹的声音炸雷般滚过雪夜:
“滚!三息之内,不退者——射!
(虎符设定:河西节度使与朝廷监军各持半枚,合符方可调动"安西戍卫营")
六、地牢暗狱·孔雀蓝胆
地牢内,突厥俘虏的嚎叫声戛然而止。王禹钳起箭簇上刮下的蓝紫色结晶:"龟兹'孔雀胆',三年前就该绝迹。"
阎如雪突然割开俘虏右袖,露出狼头刺青下的黥面——竟是回鹘商队的标记!"上月肃州官仓'遗失'五百石盐,"她冷笑,"原来走的是回鹘人的驼队。"好个慢性毒。"
(翟昊阴谋:通过回鹘商队运送毒盐,嫁祸敦煌)
"翟昊控着敦煌所有明渠,"王禹铺开羊皮地图,"但地下暗河他动不了。"
指尖落在一处无名戈壁:"苦水井,咸水层下二十丈即是雪山暗河。太原王氏的'穿山钎',加上定向爆破技术能够缩短工期。七日可通。"
阎如雪倏地抬头:"你要用这口井......"
"断肃州水源,换敦煌生路。"
(战略逻辑:苦水井位于暗河上游,控井即控肃州命脉)
七、雪山暗河·苦水凿井
三日后,肃州军营。翟昊听着探子禀报,把玩玉扳指的手突然收紧:"阎如雪在挖苦水井?"
"是,还带了王氏匠人......"
"蠢!"翟昊霍然起身,"那井水根本不能......等等。"他眼中精光一闪,"传令,调三百精骑去'护卫'王校尉。"
(计中计:王禹故意泄露假消息,引翟昊分兵)
八、子夜,苦水井畔。
王禹看着匠人将最后一道钎杆打入岩层,忽然抬手:"撤!"
众人刚退至安全处,岩壁轰然裂开!浑浊的咸水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雪山暗河的瞬间变得清澈......
同一时刻,敦煌城门大开,戍卫营精骑首扑肃州军大营!
终局
十日后,肃州城下。
翟昊被铁链锁跪在地,不可置信地望着城下旌旗:"戍卫营怎会......"
"很奇怪?"阎如雪抛玩着完整虎符,"你藏在官仓的那半枚,我父亲三年前就调包了。"
王禹的刀鞘重重拍在翟昊肩上:"这一下,谢参军送的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