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日头正盛,萧云卿揣着刚抄录的《千金方》残卷,拐进「回春堂」想买些安神的茯神。刚跨进门就听见柜台后的争执——王禹把一锭银子拍在秤盘上,震得戥子上的朱砂痣药膏首晃:「给阎小姐拿最好的金疮药!要那种抹上就不疼的!」 老郎中捻着胡须慢条斯理:「军爷,金疮药分三七伤药、玉露生肌散,不知您要哪种?」 「就那个...那个闻着香的!」王禹抓耳挠腮,突然瞥见萧云卿,像见了救星,「书呆子来得正好!快说阎小姐该用什么药?」 萧云卿放下油纸包,拿起一管鹅黄药膏细看:「这是珍珠生肌膏,性温适合外伤。不过阎小姐上次练剑伤了韧带,更宜用透骨草煎水热敷。」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个小布包,「我己备好药材,劳烦掌柜捣碎。」 王禹哼了声:「就你懂?」却偷偷把珍珠膏塞进怀里,又摸出个油纸包往柜上推,「再给我包这个!」 萧云卿瞥见纸上歪歪扭扭的「补气血」三字,忍笑问:「这是何药材?」 「你管呢!」王禹梗着脖子,耳尖却泛红。其实他今早听厨子说阿胶养颜,特意绕路来买,谁知说成了「补气血」。 正闹着,阎如雪扶着腰走进来,额角还沾着练功的薄汗:「你们俩又在捣什么鬼?」 王禹猛地把阿胶藏到身后,撞翻了药柜上的陈皮罐。萧云卿眼疾手快接住,却见罐子里滚出颗蜜饯——正是他昨日给阎如雪送伤药时,偷偷放的她最爱吃的桂花梅。 「好啊萧云卿!」王禹逮到机会,「你竟敢往药罐里塞零食!」 「我...」萧云卿语塞,耳根发烫。阎如雪却噗嗤笑出声,拿起那颗蜜饯抛进嘴里:「难得你俩默契一回,一个送错药,一个藏零食。」她转向老郎中,「掌柜的,给我来三钱藏红花,再要...」 「等等!」萧云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藏红花活血通经,你外伤未愈怎能用?」 王禹也跟着嚷嚷:「就是!快换别的!」 阎如雪挑眉:「我是要给隔壁张婆婆染指甲。」 两人顿时语塞。老郎中低笑一声,慢悠悠称药。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王禹慌乱中塞进萧云卿怀里的阿胶,和萧云卿手里那管被捏扁的珍珠膏上。 「对了,」阎如雪接过药包,忽然想起什么,「今早巡逻队在西市发现具尸体,死者指甲缝里有这种草药。」她展开手帕,里面是几株碎叶。 萧云卿凑近闻了闻:「这是天南星,剧毒。但生南星捣碎后有特殊臭味,凶手处理尸体时竟没洗净?」 王禹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方才买阿胶时,看见个药商戴着手套,袖口沾着绿渣!」 三人对视一眼,刚才的闹剧瞬间烟消云散。阎如雪系紧腰带,萧云卿收起草药标本,王禹则把阿胶往柜上一丢:「算账!抓完凶手回来再取!」 老郎中望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拿起那锭多付的银子摇头失笑。药铺外,王禹跑得太快撞到门框,萧云卿弯腰捡掉落的卷宗,阎如雪无奈地替他们理好歪斜的衣领——阳光正好,把三个身影映在青石板上,连风都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