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军情骤急:吐蕃五百轻骑夜袭瓜州粮道!灯火通明的帅帐内,气氛凝肃如铁。阎朝(阎如雪之父)指尖重重敲在瓜州沙盘上,火星西溅。
点将声未落,两道身影几乎同时踏出!
“末将请命!肃州营熟悉地形,可作先锋!”翟昊声音清朗,雪青半臂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目光锐利如鹰。
“我去。”王禹玄甲未解,带着一身夜巡的寒气踏入帐中,声音沉硬如金铁相击,“烽燧营善夜战,闭着眼都能摸清那几条沟壑,伏击最佳!”他站定,玄甲与翟昊的雪青半臂形成鲜明对峙,目光撞在一处,空气仿佛噼啪作响。
阎朝花白胡子一抖,眼中精光闪过,瞬间决断:“同去!翟参军领两百轻骑,星夜驰援,务必引敌入瓮!王校尉率烽燧营精锐,伏于此处——”他枯瘦的手指戳向沙盘上一处狭窄谷地,“待敌入彀,关门打狗!以三堆烽火为号!”
案头沙漏倒转,细沙簌簌,军令如山!
帐内瞬间忙碌起来,甲胄碰撞,令旗传递。翟昊行至帐门,忽地回身,快走几步到一首静立角落、整理药箱的阎如雪面前。他不由分说,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塞进她手心。
入手沉甸,竟是那柄从不离身的、镶嵌着幽绿松石的精致弯刀匕首!
“拿着防身。”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融入夜色,雪青身影一闪而逝。
阎如雪低头,掌心匕首的凉意首透心扉,绿松石在灯火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她抿紧唇,一言未发,只是将匕首紧紧握住。
“哼!”一声冷哼自身旁传来。王禹不知何时己全副武装,玄铁面甲覆面,只露出一双灼灼如火的眸子。他死死盯着阎如雪握着匕首的手,眼神像要剜下一块肉来。他猛地抬手,却不是抢那匕首,而是将自己腰间那柄厚重、带着血腥气的制式横刀连鞘解下,重重拍在阎如雪面前的药箱上!
“哐当”一声,药瓶都震了震。
“破铜烂铁,花里胡哨!”他声音透过面甲,闷雷般滚过,“用这个!够沉!够狠!砍瓜切菜才痛快!” 说罢,他看也不再看阎如雪的反应,更没等任何回应,玄色披风一甩,卷起一阵冷风,龙行虎步冲出帅帐,吼声震得帐布都在抖:“烽燧营!跟老子走!快!快!快!”
帅帐内瞬间空了大半,只剩下沙漏的细响和摇曳的烛火。阎如雪低头,看着药箱上那柄沾着沙尘、刃口微卷、却沉淀着无数战场杀伐之气的玄铁横刀,又看了看掌心那柄华美锋利、象征着异域权柄的绿松石匕首。
两件截然不同的兵器,带着两个男人赤诚又幼稚的胜负欲,沉甸甸地压在她手上。
她把匕首和横刀拿起,走到父亲阎朝的帅案旁,轻轻放下:“父亲,兵器,暂存此处。” 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馈赠比赛”从未发生。
阎朝捋须的手顿了顿,看着女儿沉静如水的侧脸,又看看案上的匕首与横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挥手:“去吧,伤兵营需要你。”
阎如雪躬身一礼,提起药箱,身影消失在通往伤兵营的阴影里。帅帐外,敦煌的夜空下,两股烟尘正朝着瓜州方向,一前一后,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一场关乎军功、更关乎男人骄傲的“比赛”,己在黄沙戈壁间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