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外的山风卷着晨露灌进来,吹得林观鹤的衣角猎猎作响。
李承言腕间的七颗眼珠突然同时暴裂,黑血溅在红漆柱上,像七朵开败的曼陀罗。
而林观鹤的后颈,那道淡金纹路,此刻正发出堪比晨光的耀眼光辉。
李承言的嘶吼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夜枭,震得主殿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
他腕间的七颗锁魂眼珠同时裂开细缝,青灰色的怨气顺着裂缝涌出,在半空凝成张张惨白人脸——那是被他用邪术镇压的无辜亡魂,此刻正咧着渗血的嘴,朝着林观鹤的方向啃噬空气。
林观鹤后颈的淡金纹路烫得几乎要烧穿衬衫,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成一片:【检测到七煞锁魂阵成型,需ss级符咒破阵。
当前可解锁符咒:破妄符(消耗灵力80,效果:破除一切邪术封印,暴露施术者本源)】
他盯着李承言因兴奋而扭曲的脸,突然笑出声——这老东西以为用邪术能压他一头,却不知道系统早把这破阵的法子,连带着李承言这些年埋在天师山的阴钉数目都算好了。
“萧宁,把顾清欢拽到柱子后面!”
林观鹤反手把玄铁剑抛给苏妲,后者接剑时指尖被雷纹烫得一缩,却立刻将剑横在顾清欢身前。
传媒大学的傻白甜正攥着被吓哭的鼻涕泡,见苏妲举剑,反而抽抽搭搭地喊:“观鹤哥哥最、最厉害!”
李承言的双手已经举过头顶,七颗眼珠里的怨气凝成七道黑链,“咔嚓”一声缠上最近的钱长老。
钱长老的算盘“哗啦”落地,整个人被拽得双脚离地,脖子上青筋暴起:“小鹤娃!救、救我!”
“来了。”
林观鹤的指尖戳进符咒库,系统能量顺着脊椎窜上指尖,一张泛着银光的符咒“唰”地凝在掌心。
他能清晰感觉到灵力像被抽干的泉水,可看着钱长老涨紫的脸,看着孙长老颤抖着摸向腰间黄符的手,反而笑得更肆意——这破妄符,本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能护他们周全的天师。
“去!”
符咒离手的瞬间,主殿里的空气突然安静得诡异。
李承言的瞳孔骤缩成针尖——他看见那道银光像把无形的刀,直接捅进七煞阵的核心。
七道黑链“滋啦”一声冒起青烟,钱长老“扑通”摔在地上,抱着算盘直咳嗽。
更恐怖的是,他腕间的七颗眼珠开始疯狂转动,锁在里面的亡魂突然发出尖啸,竟顺着他的袖口往他胳膊里钻!
“不!不可能!”
李承言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檀木椅。
他的手背浮现出青灰色鳞片,那是被亡魂反噬的迹象,“我练了十年的七煞阵,你个送外卖的……”
“送外卖怎么了?”
林观鹤一步跨到他面前,玄铁剑不知何时回到手中,雷纹在剑身上跳动如活物,“我送的外卖能让饿鬼解馋,画的符咒能让冤魂安息,你呢?”
他剑尖挑起李承言的下巴,“你送的是阴钉,画的是锁魂符,连自己养的鬼都要吃你——”
“啊!”
李承言突然惨叫,他腕间的一颗眼珠“啵”地爆成血雾,里面的亡魂撕着他的皮肤往外钻。
赵飞早就瘫在门口,裤裆湿了一片,此刻连滚带爬往外跑,边跑边喊:“我、我什么都没参与!是李长老逼我的!”
主殿里的长老们全站了起来。
周长老攥着桃木棍的手直抖,却不是害怕,而是激动:“我就说小鹤娃有本事!上个月我重孙被水鬼缠脚,他画的避水符现在还在娃枕头底下呢!”
孙长老摸着药罐盖子直抹泪:“我那十张百年黄符没白塞,这娃是真把我们当自家人护着。”
李承言跪坐在地上,看着周围投来的嫌弃眼神,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望着林观鹤腰间的天师印——那是方才被破妄符震出来的,泛着暖金的光,比他胸口那枚冷铁印子亮了百倍。
“你赢了……”
他哑着嗓子说,“但邪物复苏的危机,你护不住所有人。”
“我不需要护所有人。”
林观鹤收了剑,转身看向台下,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他肩头,把影子拉得老长,“我只护愿意跟我站在一起的人。现在——”
他扫过诸位长老,“谁还愿意跟着李承言搞分裂?”
钱长老第一个举起手,算盘珠子在他掌心撞出脆响:“我跟小鹤娃!我孙女的安心符可不能断!”
周长老的桃木棍敲得青石板直响:“我也跟!我那重孙还等着他画升学符呢!”
连最沉默的孙长老都抹着眼泪点头:“我这把老骨头,就认小鹤娃当领头的!”
李承言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解脱般的苦涩。
他扯下腕间的黑绳,七颗眼珠“啪嗒”掉在地上,滚到林观鹤脚边:“拿去吧,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阴魂。你说得对,天师该护人,不是害人。”
他踉跄着起身,经过赵飞身边时踹了那小子一脚,“还不快滚?丢不丢人!”
赵飞连滚带爬跑了。
李承言最后看了林观鹤一眼,转身走出主殿。
山风卷着他的西装下摆,把他的影子拉得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晨雾里。
“散了吧。”
林观鹤弯腰捡起地上的算盘,递给钱长老,“下午我去各位院里转转,把之前埋的阴钉全换了。”
“观鹤哥哥!”顾清欢从柱子后面扑过来,草莓棒棒糖黏在他衬衫上,“刚才你举符咒的样子,比电视剧里的大侠还帅!”
苏妲叼着新拆的棒棒糖走过来,指尖绕着发尾笑:“帅是帅,就是灵力消耗太大——”
她戳了戳林观鹤发白的脸,“晚上来我酒吧,给你调杯补灵力的酒。”
萧宁的战术靴碾着青石板走过来,她扯下战术手套,拍了拍林观鹤后背:“方局长在偏厅等你,说是要签合作协议。”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山风,“刚才你说‘护愿意站在一起的人’……我信你。”
林观鹤望着她耳尖泛红的样子,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兜里苏妲塞的铜钱串,铜锈味儿混着顾清欢身上的桂花香,在鼻腔里漫开。
主殿外的山雀扑棱棱飞过,晨光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染成了暖金色。
“走啊。”
他勾着萧宁的肩往偏厅走,“签完协议,我请你吃烤腰子——沈法医上次说那家夜市的,特香。”
萧宁的耳尖更红了,却没甩开他的手。
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踩过满地的檀木屑和破碎的锁魂珠,朝偏厅那扇雕花门走去。
门后,方局长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林天师,这合作协议——”
晨雾渐散,天师山的轮廓在晨光里愈发清晰。
而山脚下,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启动,车后座上,李承言望着后视镜里的主殿,轻声说了句:“希望你真能护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