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的后背突然泛起寒意。
他握紧诛邪剑，转身看向黑雾消散的地方——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红色的门。
陈凯的鬼眼在消散前闪过最后一丝绝望，青灰色的指甲深深抠进石墙：“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我养了十年阴兵，连大天师都破不了这局我是不会输的！“
他突然仰头尖啸，喉间未散的黑血喷向地面，地下室的水泥地应声裂开蛛网状的缝隙，腐臭的黑雾裹着绿莹莹的鬼火从裂缝里涌出来——竟是成百上千只被活埋的厉鬼，指甲上还沾着未褪的泥土。
林观鹤的破妄眼被这股怨气刺得生疼。
他看见那些厉鬼的脖颈处都系着褪色的红绳——和顾清欢手里那根一模一样的红绳。
“清欢！”
他反手将诛邪剑掷出，雷光裹着糖线劈碎最近的三只厉鬼，“你奶奶当年是不是说过，这楼地基下埋着二十七个难产而死的孕妇？”
顾清欢被震得踉跄，怀里的镇魂鼎烫得她指尖发红，却仍死死抱着不肯松手：“观鹤鸽哥哥！
鼎里的奶奶在抖！“
她睫毛上的泪珠子砸在鼎身，烫得”滋啦“一声，”她说她说下面有好多小弟弟小妹妹在哭“
“苏妲！
狐火封左边裂缝！“林观鹤抽出腰间备用的黄符拍在掌心，雷纹在符纸上游走如活物，”萧宁！
去右边把那些红绳鬼的脚腕捆住——他们怕活人血！“
他话音未落，萧宁的战术匕首已经割破指尖，血珠溅在地面画出连环锁魂阵，最前排的厉鬼刚踩上去就发出尖叫，青灰色的皮肤开始剥落。
苏妲的狐火却突然一顿。
她盯着裂缝里涌出的厉鬼，眼尾的朱砂痣微微发颤——那些鬼的脸型，竟和十年前夜都酒吧倒闭时，堵在门口逼她签卖身契的债主打手们有七分相似。
“李老板！”
她咬碎银牙，狐火“轰”地涨大一圈，直接烧穿最深处的黑雾，“你养这些阴兵，是要拿我当年的怨气当引子！”
话音未落，陈凯的尸煞突然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
他胸口还插着诛邪剑的残影，却狂笑着张开双臂：“苏妲，你以为当年你用狐媚子勾走我最后一个客户时，我就该认输？”
他指向林观鹤，“这小崽子破了我的金链，却破不了我和李老板用万人骨血养的血门——”
血红色的门“砰”地炸响。
林观鹤的后颈寒毛根根竖起。
那门就立在镇魂鼎正后方，门框上爬满婴儿的指痕，门缝里渗出的黑雾中，隐约能看见白花花的骸骨堆成山。
他看见李老板的残魂裹在黑雾里，正拼命往门里钻，嘴角咧到耳根：“林观鹤，你杀了陈凯又怎样？
这门连大天师都打不开——等里面的东西出来，你护得住这几个女人？“
“清欢，把鼎给我！”
林观鹤一个箭步冲过去，掌心按在鼎身的瞬间被烫得倒抽冷气。
他能清晰感觉到鼎里那缕微弱的残魂正拼命往他手心里钻，像只受了惊的小猫。
顾清欢却死死攥着鼎足，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手背上：“不要！
奶奶说她害怕那个红门！“
萧宁的锁魂阵突然“咔嚓”裂开一道缝。
三只厉鬼趁机扑过来，青灰色的指甲就要抓上顾清欢后颈。
苏妲的狐火“唰”地绕过去，在顾清欢身周凝成火圈，那些鬼刚碰到火苗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竟开始融化成黑色的脓水。“观鹤！”她发间的银铃被怨气震得乱响，“这血门在吸我的狐火！
再拖下去，我撑不住！“
林观鹤的系统在识海疯狂震动。
他低头看向顾清欢被烫红的指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这姑娘时，她举着奶茶站在暴雨里，说要请“观鹤鸽鸽”喝热饮——那时候她连伞都举不稳，现在却敢抱着发烫的镇魂鼎和厉鬼对峙。
“小玲！”
“你包里是不是有阮雪给的桂花糕？”
被护在角落的小玲愣了愣，立刻翻出油纸包：“有！
她特意塞的，说说你打鬼累了要补甜“
林观鹤抓过桂花糕塞进顾清欢嘴里。
甜腻的桂花香混着鼎身的热度在空气里炸开，顾清欢含着糕点愣住，眼泪却流得更凶：“观鹤哥哥你好坏，把雪雪的糖糕都弄湿了”
“湿了才甜。”
林观鹤扯出她红绳上最后一块糖渣，混着自己指尖血按在鼎盖上，“奶奶怕苦，你甜，鼎就甜。”
他能感觉到鼎里的残魂突然安静下来，像被哄睡的孩子。
转头时，目光正好撞进苏妲的狐火里——那团火不知何时染了桂花香，正烧得比任何时候都旺。
陈凯的尸煞突然发出濒死的尖叫。
林观鹤这才发现，诛邪剑不知何时回到了他手里，剑身的雷光正顺着他的血管往尸煞身体里钻。
“你输了。”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笑得痞气，“因为你没有要护着的人，而我——”
他看向被火圈护着的顾清欢，看向挥着战术匕首的萧宁，看向发间银铃乱响的苏妲，“我有要拼命的人。”
诛邪剑的雷光彻底吞没陈凯的尸煞。
地下室的震动突然平息，裂缝里的厉鬼像被掐断线的木偶，“噼里啪啦”碎成黑雾。
李老板的残魂尖叫着撞向血门，却被一道金色光纹拦在门口——是陈老，不知何时站在血门旁，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符纸。
“阴门需阳引，你这门开得急了。”
陈老咳嗽着，符纸在他掌心燃烧成金蝶，“小友，这门暂时封得住，但”
他看向逐渐变淡的血门，“三日后的子时，怨气最重时，它还会开。”
林观鹤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笑出声。
他弯腰把顾清欢连人带鼎抱起来，苏妲的狐火自动绕着他们转成暖黄色的光。
萧宁收了战术匕首，拍了拍他后背：“三日后？
正好我调了休。“
李老板的残魂终于钻进血门。
门扉闭合前，林观鹤看见门后有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观鹤哥哥”
顾清欢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那扇红门是不是很可怕？”
“不可怕。”
林观鹤低头，帮她擦掉脸上的泪，“因为不管门里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前面。”
他抬头看向众人，苏妲正歪着脑袋笑，萧宁抱臂挑眉，小玲举着阮雪的桂花糕往他手里塞。
地下室的腐臭味不知何时散了，隐约飘来隔壁便利店的关东煮香。
血门彻底消失的瞬间，林观鹤的系统提示音响起：“镇压邪物余孽首领：100。
奖励已发放至符咒库——千年桃木符（可封阴门）。“
他捏了捏手里的符纸，目光扫过众人。
苏妲发间的银铃轻响，萧宁战术靴碾过碎砖的声音清脆，顾清欢在他怀里吸鼻子的动静像小鼓。
林观鹤突然觉得，这比任何系统奖励都珍贵。
“走。”
他叼起小玲塞来的桂花糕，冲众人挑眉，“先去苏妲的酒吧——我要喝最烈的酒，用妲姐那能勾魂的手调。”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顺便商量商量三日后的事。”
地下室的应急灯突然亮了。
暖黄色的光里，众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拖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