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的指节在诛邪剑的剑柄上绷出青白，李老板残留的鬼影还在发出刺耳的尖笑，他却忽然低低笑出声。
掌心的平安符被顾清欢捂得温热，贴在他心口——那是小姑娘今早硬塞给他的，说“观鹤鸽鸽戴着这个，鬼鬼都不敢咬你”。
“陈凯设陷阱？”
他屈指弹了弹诛邪剑，剑鸣如龙吟，惊得李老板的鬼影向后缩了缩，“那得看他是给我设套，还是给自个儿挖坟。”
苏妲的狐尾在他手腕上轻轻一勒，带着体温的丝帕还覆在他脸颊：“观鹤，你刚用了三道雷符，现在体内灵气乱得像被搅浑的池塘。”
她眼尾的泪痣随着睫毛颤动，“要不等萧宁的人把老张的人魂送过来，咱们再”
“不行。”
林观鹤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因调酒磨出的薄茧，“系统任务进度78，陈凯是最后22。”
他侧头看向萧宁，后者正用军刺挑开墙角的蛛网，露出下面一张褪色的黄符——是陈凯布的阴脉引，“而且你闻没闻到？”
他吸了吸鼻子，“铁腥味里混着腐木味，那是千年煞的引子。
再拖半小时，这仓库能变成养鬼池。“
萧宁的军刺“叮”地扎进墙面，震得黄符碎成齑粉：“镇灵局的支援还在路上，老张的人魂撑不过二十分钟。”
她扯下战术腰带里的朱砂袋，往掌心倒了一把，“我护着你，顾清欢的镇魂鼎给苏妲镇后，小玲在门口盯着——”
“观鹤哥哥！”
顾清欢突然小跑过来，红布包被她抱得死紧，发梢的碎草蹭到他下巴，“陈老说镇魂鼎要贴着心口用，我、我给你系在腰上好不好？”
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沾了星子，“刚才小玲姐教我认了路口的符阵，没有鬼敢从那边溜进来的！”
林观鹤喉结动了动，弯腰把小姑娘的碎发别到耳后：“好，就系在腰上。”
他接过红布包，触手是陈老特有的檀香，“等会儿不管听见什么，都躲在苏妲身后，知道吗？”
“知道啦！”
顾清欢重重点头，却在他转身时拽住他衣角，声音突然轻得像片羽毛，“观鹤鸽鸽要小心。”
仓库最深处的铁门“吱呀”一声完全敞开，阴煞如黑潮涌出，混着腐臭的风刮得众人衣角猎猎作响。
林观鹤的破妄眼自动张开，看见门内漂浮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是凝固的人血，灯芯是婴儿的脊椎骨——每盏灯对应一道锁魂阵，而阵眼处，立着个穿墨绿唐装的男人。
“林小友。”男人转过脸，左半边脸是鲜活的中年模样，右半边却爬满尸斑，“我等你很久了。”
林观鹤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认得这张脸——陈凯，三年前跳楼自杀的地产商，尸体被家属连夜火化，连镇灵局的档案都没留下照片。
可此刻，陈凯的左手正攥着一团幽蓝的光——那是老张的人魂，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萤火虫，随时会熄灭。
“把人魂还我。”
林观鹤踏前一步，诛邪剑嗡鸣出鞘，“我让你走得痛快。”
陈凯笑出了声，右半边脸上的尸斑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符咒：“痛快？
当年陆正雄断我资金链时，我在地下车库蹲了三天三夜，饿到啃自己的指甲。“他的声音逐渐扭曲，”你以为李老板为什么会帮我？
因为你们这些天师，只会站在道德制高点说’放下执念‘！“
“所以你要拉无辜垫背？”萧宁的军刺已经染了朱砂，“老张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刚满月的孙子——”
“住口！”陈凯突然尖叫，人魂在他掌心剧烈挣扎，“我不管！
我要让陆正雄的女儿亲眼看着他最宝贝的项目变成凶宅，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的唐装无风自动，七盏青铜灯同时燃起幽火，”林观鹤，你以为破了李老板的阵就了不起？
这七盏’七星锁魂灯‘，每盏都锁着一个替死鬼的怨气——“
“替死鬼？”
林观鹤突然笑了，手指在腰间的镇魂鼎上一按，“你说的是三年前工地塌方死的七个工人？”
他摸出张雷符拍在剑刃上，“他们的家属上个月刚收到陆氏集团的赔偿金，现在正凑钱给最小的孩子治腿呢。”
陈凯的动作顿住。
“你以为自己是复仇的英雄？”
林观鹤踏前一步，雷符的电流顺着剑刃噼啪作响，“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把怨气撒在无辜人身上的胆小鬼。”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而我——”
“是来收债的。”
七盏青铜灯同时爆碎的刹那，林观鹤的诛邪剑已经穿透陈凯的胸口。
系统倒计时跳到40:12，任务进度条开始疯狂跳动，从78涨到85、90
“你”
陈凯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右半边脸的符咒开始崩裂，“怎么知道”
“李老板的西装里缝着工牌。”林观鹤抽出剑，人魂“嗖”地钻进镇魂鼎，“他当年是那七个工人的工头。”他踢开脚边的灯座碎片，“你以为藏得严实，可鬼物身上的因果，比人写在脸上还清楚。”
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
小玲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镇灵局的人到了！
萧组长，需要清场吗？“
萧宁把染血的军刺插回战术带，冲她比了个“收”的手势，转头看向林观鹤时却挑了挑眉：“可以啊，野路子连心理战都会了。”
苏妲的狐尾不知何时缠上他的手腕，替他挡住涌来的阴煞余波：“先处理伤口。”
她的丝帕已经染了血，却还是仔细擦着他剑刃上的鬼血，“刚才那一下，你灵气透支了。”
林观鹤刚要开口，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任务进度98】。
他猛地抬头看向铁门内，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黑檀木盒子，盒盖上刻着扭曲的符咒，正渗出比之前更浓的阴煞。
“还有后手。”
他握紧诛邪剑，转头对萧宁和苏妲扬了扬下巴，“你们跟紧我。”
萧宁已经摸出随身携带的符咒，指尖快速结印：“苏妲，布个防御阵；顾清欢，把镇魂鼎给我——”
苏妲的狐尾在空气中划出金色光痕，她冲林观鹤眨了眨眼，眼尾泪痣在幽光中忽明忽暗：“小道士，姐姐今天给你当护法。”
顾清欢把红布包塞进萧宁手里，又往林观鹤兜里塞了颗水果糖：“是橘子味的，观鹤鸽鸽吃了会有力气！”
林观鹤低头摸了摸兜里的糖，抬头时目光已经淬了火。
他握着诛邪剑走向黑檀木盒子，身后传来萧宁布置符咒的脆响，和苏妲念诵咒文的清越嗓音。
铁门内的阴影里，黑檀木盒子“咔”地裂开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