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基地铁门的瞬间,林观鹤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两下。
后视镜里,苏妲正用狐尾尖给顾清欢擦眼泪——小姑娘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硬撑着吸鼻子:“观鹤鸽鸽,我、我可以帮忙煮姜茶……”
“先把平安符攥紧。”
苏妲指尖掠过顾清欢后颈,一道淡金色的狐火没入她衣领,“那东西怕甜,等下给你留半块桂花糕。”
副驾上的陆星瑶突然按下车窗,夜风吹得她耳坠上的碎钻首晃:“到了。”
基地的灯牌在夜色里泛着冷白,萧宁第一个跳下车,战术靴碾得碎石噼啪响。
她反手抽出复合弓检查弦线,箭头在月光下淬着寒:“陈老说地脉裂缝今晚子时最脆弱,咱们得在那之前把锁魂钉布成七星阵。”
林观鹤把车停进车库,转身时瞥见陈老的背影正往宿舍走——老人的断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和老宅槐树下一样的闷响。
他摸了摸腰上的八卦布包,锁魂钉的棱角隔着布料扎得手心发痒,像在提醒他七十年前那个用糖饼引开煞物的老天师。
“都过来。”
陆星瑶站在指挥室门口,高跟鞋后跟敲出利落的节奏,“卫星监控显示地脉裂缝范围缩小了百分之三十,陈老的锁魂钉能封死裂缝,但需要有人引邪物出洞。”
她扫过众人,目光在林观鹤腰间的诛邪剑上顿了顿,“今晚是反击的关键时刻,所有人必须全力以赴。”
顾清欢攥着平安符的手突然收紧。
苏妲的狐尾轻轻搭在她肩上,却在触及那道淡金色狐火时微微一僵——小姑娘后颈的皮肤正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带着符咒都洇湿了半角。
林观鹤刚要开口,后颈突然泛起针扎般的凉意。
他猛地转头看向西南方向,那里飘着夜都酒吧的霓虹招牌。
“不对劲。”
他指尖按在眉心——天师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里炸响,像一串急促的铜铃,“有阴煞气,比老宅那口井里的更腥。”
萧宁的弓己经拉满,箭头首指西南:“酒吧?”
“苏妲。”
林观鹤转身抓住老板娘的手腕,指腹触到她腕间跳动的狐火,“顾清欢留基地,你守着她。”
苏妲的狐尾在身后卷起一阵风,发梢扫过林观鹤手背:“我调杯龙舌兰给你壮行?”
她笑着,眼尾却绷成锋利的线,“记得把那两个小崽子的魂给我揪回来——小红上个月还帮我擦过吧台。”
林观鹤点头,转身时撞掉了顾清欢攥着的平安符。
小姑娘蹲下去捡,发顶的呆毛扫过他手背:“观鹤鸽鸽……小心。”
“等我回来吃桂花糕。”
他弯腰捡起符咒塞进她手心,触感潮得几乎要滴水。
萧宁的战术手电划破夜色,光束里浮着细小的血珠——是从西南方向飘来的。
“走。”
林观鹤抽出诛邪剑,剑气劈开一团黑雾,“那东西等不及了。”
夜都酒吧的霓虹灯闪得发暗,本该震耳欲聋的音乐只剩电流杂音。
玻璃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不是酒气,是腐肉混着檀香的腥甜。
萧宁的箭头戳开玻璃门,“吱呀”一声惊得吧台上的酒瓶乱晃。
小红正背对他们擦杯子,白色围裙前襟沾着暗褐色污渍。
她的手在发抖,玻璃杯底磕在吧台上,“啪”地裂成蛛网。
“林先生……萧组长。”
她转身时,左边眼球诡异地陷进眼眶,“您、您怎么来了?”
小杰从酒柜后探出头,平时总挂着笑的脸白得像浆糊。
他手里的调酒杯摔在地上,蓝色糖浆在瓷砖上漫开,像一滩凝固的血:“老、老板说今天歇业……”
林观鹤的目光扫过两人脚边——小红的影子少了半截,小杰的影子里蜷着团黑糊糊的东西,正用爪子扒拉他的脚踝。
“苏妲让我来拿龙舌兰。”
他倚着吧台,拇指诛邪剑的剑柄,“上个月你说新进了瓶1982年的,藏哪了?”
小红的喉结上下滚动,右边眼球突然凸出眼眶三寸,眼白里爬满血丝:“龙舌兰……在、在地下室。”
小杰的影子突然拔高,缠住他的脖子。
他猛地掐住自己喉咙,声音变得像指甲刮黑板:“别信她!别——”
“叮。”
林观鹤耳后传来系统提示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
他盯着小红扭曲的脸,突然想起陈老说的“锁魂钉裹了符咒”,又想起顾清欢洇湿的平安符。
“萧宁。”
“把弓收起来。”
萧宁的箭头微微下垂,却没松开弦。
林观鹤伸手按住小红的肩膀,指尖触到的不是活人皮肤,是浸了水的纸壳。
他望着她左边凹陷的眼窝,那里正渗出黑色的脓水,滴在吧台上“滋滋”冒烟。
“小红。”
“你上个月给顾清欢调过杯草莓奶昔,她喝到最后还舔吸管。”
小红右边的眼球“啪”地掉在吧台上,滚到林观鹤脚边。
她张着没有舌头的嘴,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奶、奶昔……糖、糖放多了……”
林观鹤的掌心泛起温热的光,是系统新解锁的【破妄眼】在发烫。
他望着小红背后蠕动的黑影,突然笑了:“没事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我帮你把糖饼补上。”
吧台后的酒柜突然剧烈晃动,几瓶伏特加砸在地上,碎玻璃溅了小杰一身。
他的影子里伸出只青灰色的手,死死掐住他的手腕。
林观鹤的笑容慢慢收起来。
他摸出张黄符拍在吧台上,符咒腾起的火光里,小红和小杰的影子突然分开——两个半透明的魂体从他们背后飘出来,哭嚎着往门外逃。
“追?”
萧宁的箭头己经对准门口。
“不急。”
林观鹤盯着两人魂体上缠着的黑丝,那是和老宅地脉裂缝里一样的阴煞气,“他们只是引子。”
他摸出手机给苏妲发消息,“让顾清欢把桂花糕热一热——等会有客人要吃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