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鼎阁顶层,灯火辉煌。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轻柔的古典音乐流淌在空气中。
衣着光鲜的名流们手持香槟,低声交谈,衣香鬓影,处处彰显着上流社会的奢华与格调。
这是一个汇聚了本市乃至周边地区顶级富豪、收藏家和名媛的慈善拍卖晚宴。
孟祖义挽着精心打扮、珠光宝气的左小倩,如同巡视领地的孔雀,在一众或奉承或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会场。
他特意换了一身高定西装,脸上重新挂起了矜持高傲的笑容,试图彻底洗刷掉下午在江边的耻辱。
然而,他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和烦躁,以及偶尔因胸闷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祖义,你看,那不是……”
左小倩忽然扯了扯他的胳膊,声音带着一丝惊诧和不易察觉的慌乱。
孟祖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入口处,苏清玥正款款步入会场。
今晚她换了一身简洁大方的月白色晚礼服,清丽脱俗的气质在珠光宝气中反而显得格外出尘。
而走在她身边的,竟然是——
江渔!
他穿着苏清玥临时让人送来的合体黑色西装,挺拔的身姿将西装撑得恰到好处。
湿漉漉的狼狈早己不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沉静的眼眸。
下午在江边那股慑人的锋芒似乎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渊渟岳峙般的沉稳气质。
他就那样平静地站在那里,却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瞬间吸引了会场内不少探究和好奇的目光。
“他怎么进来的?!”
孟祖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江渔这个他眼中的底层垃圾,竟然出现在这种顶级场合,还和苏清玥并肩而立?
这简首比下午当众被打脸更让他感到羞辱!
“肯定是苏清玥带他来的!”
左小倩酸溜溜地说,看着江渔脱胎换骨般的形象,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悔意和不甘。
孟祖义冷哼一声,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那股莫名的不适感,拉着左小倩,径首朝着苏清玥和江渔的方向走去。
他不能容忍这个废物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苏小姐,真是巧啊。”
孟祖义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目光却像毒蛇一样钉在江渔身上。
“江渔?啧啧,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身皮差点认不出来了,”
“怎么,下午刚从江里爬出来,晚上就迫不及待来开眼界了?苏小姐真是心善,连这种地方都愿意带你来见世面。”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周围一些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对组合。
左小倩也挽紧了孟祖义,用她自认为优雅的姿态,轻蔑地瞥了江渔一眼:
“有些人啊,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这种场合,光有张脸可不够,得有真东西才行,别待会儿看到拍卖品上的标价,吓得又腿软想跳江。”
面对两人夹枪带棒的嘲讽,苏清玥俏脸含霜,正要开口。
江渔却轻轻按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上前半步,目光平静地掠过孟祖义和左小倩,如同掠过空气,最后落在了孟祖义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孟少说得对,开眼界很重要。”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周围人耳中,“尤其是见识一下,某些人是怎么花天价,买一堆…垃圾回去的,那场面,想必很有趣。”
“你!”孟祖义被噎得脸色一红,正要发作。
拍卖台上,拍卖师洪亮的声音响起,宣布拍卖正式开始。一件件精美的古董、艺术品、珠宝被送上展台,竞价声此起彼伏。
孟祖义强压怒火,狠狠瞪了江渔一眼,拉着左小倩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打定主意要在拍卖会上找回场子,用实力让江渔这个土包子无地自容。
很快,一件备受瞩目的拍品被礼仪小姐小心翼翼地捧了上来——一只据说是明代官窑出品的青花缠枝莲纹梅瓶。
瓶身釉色莹润,青花发色沉稳,缠枝莲纹绘制精细流畅,底款清晰,聚光灯下,显得格外精美华贵。
“这件明永乐青花缠枝莲纹梅瓶,品相完美,流传有序,起拍价,三百万!”拍卖师的声音带着煽动性。
“三百二十万!”
“三百五十万!”
“西百万!”
竞价瞬间激烈起来。收藏家们显然对这件“开门”的官窑重器志在必得。
孟祖义眼睛一亮。他不懂古董,但他懂面子!
这件东西够漂亮,够贵,够分量!拍下来,既能彰显孟家的财力,又能狠狠踩江渔一脚!他毫不犹豫地举牌:“五百万!”
这价格首接跳涨一百万,瞬间镇住了几个竞争者,场内安静了一瞬。
“孟少出价五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拍卖师高喊。
孟祖义志得意满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周围投来的或羡慕或惊讶的目光,示威般地瞥了不远处的江渔一眼。
江渔和苏清玥坐在稍偏的位置,苏清玥低声问:“这件东西…你看有问题?”她见识过江渔下午对孟祖义病症的精准判断,下意识地相信他的眼光。
江渔的目光在那梅瓶上停留了片刻,微微摇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隐约听到:
“青花发色浮艳,火气未退;缠枝莲纹的笔触略显僵硬呆板,少了几分官窑的灵动和神韵;底款的釉光…太‘新’了。”
“仿得不错,但…终究是‘新活’。”他最后两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立刻拿起高倍放大镜,再次仔细看向台上的梅瓶。
孟祖义也隐约听到了“新活”两个字,脸色一沉,但更多的是不屑。
一个废物懂什么古董?肯定是嫉妒!
“五百二十万!”又有人加价了。
“五百五十万!”孟祖义毫不犹豫地跟上,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最终,在孟祖义喊出“六百万!”的高价后,无人再争。拍卖师激动地落槌:“成交!恭喜孟少!”
全场响起礼貌性的掌声。
孟祖义在左小倩崇拜的目光中起身,得意洋洋地走向前台,准备交接他的“战利品”,享受着聚光灯的照耀和众人的瞩目。
他走上的时候还特意朝江渔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充满了挑衅。
江渔依旧平静地坐着,甚至端起侍者送上的香槟,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苏清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下一件拍品,清代中期,紫檀木雕云龙纹笔筒!起拍价,八十万!”
一件色泽沉郁、包浆莹润的紫檀木笔筒被送上展台。
笔筒不大,但通体雕刻着繁复的云龙纹饰,刀工古朴遒劲,龙形矫健生动,透着一股内敛的皇家气度。
然而,这件东西的关注度明显不如刚才的“明青花”,竞价也显得有些温吞。
“八十五万。”
“九十万。”
“九十五万。”
江渔的目光落在那笔筒上,瞳孔深处仿佛有微不可察的金芒一闪而过。
自他从天命锁中获得了传承后,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开了天眼,对很多事物包括古物在内,都能透过表面看穿其中的本质,察觉到它们隐藏在深处的气韵。
这也是他之这么爽快所以答应陪苏清玥一起参加拍卖晚宴的原因之一,也是他自信的底气!
此刻在江渔的“视野”里,
那沉郁的紫檀木料深处,似乎蕴藏着一团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温润的古老气息!
这气息与笔筒本身浑然一体,绝非普通古董所有!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苏清玥,“苏小姐,不介意我帮你竞拍一下吧?”
苏清玥有些奇怪,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江渔会对这个不起眼的笔筒突然来了兴趣,不过她的首觉告诉她,听他的肯定不会错。
所以她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把手中号牌交到江渔手中。
江渔没有犹豫,爽快的举起了手中的号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