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渔早就没事了,早在重新感受外界时,天命门的第一转传承己经完成。
只是刚刚这种感受太神奇,被捞上岸后他一时还沉浸在其中,所以一开始才对女孩的急救没什么反应。
这次传承不仅改变他的身体,还让他落水时产生的骨折和受水压迫而产生的肺部水肿瞬间恢复了正常。
这还没完,在这期间,
“生死门开,脱胎换骨!”
古老威严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他意识的深渊反复轰鸣。
“生死门开,脱胎换骨!”
还沉在江中时,江渔体内那场源自远古的传承风暴就开始经席卷他的每一个细胞。
当那浩瀚的星空图卷徐徐展开,无数玄奥的符文、磅礴的力量洪流、还有深不可测的知识碎片,
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强行烙印进他的骨骼、血肉、神经乃至灵魂最深处。
痛楚?
不,那是超越痛楚的彻底重塑!
断裂的肋骨在奇异暖流的冲刷下瞬间弥合如初;
呛入肺腑的江水被无形之力瞬间蒸腾排出;
因长期营养不良和绝望而枯竭的躯体,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贪婪地汲取着这股新生的、澎湃的生命能量。
肌肉纤维在微观层面被撕裂重组,变得更加坚韧致密;
骨骼仿佛被千锤百炼,隐泛玉泽;
五感被无限放大,江风掠过皮肤的细微触感,远处围观者压抑的呼吸和心跳,
甚至江面下鱼群摆尾带起的水流扰动,此刻在江渔看来都清晰得如同在耳畔眼前。
不仅如此,更深刻的变化在于内在:
曾经如影随形的懦弱、自我怀疑、绝望的阴霾,在这股源自星穹的伟力冲刷下,冰雪般消融。
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强大、洞悉一切的自信,如同磐石般在他心底生成。
此刻他像是变了个似的,不再是那个任人践踏、连死都不敢的江渔。
脱胎换骨!真正的脱胎换骨!
……
外界的时间似乎只流逝了一瞬。
时间回到当下。
当女孩那湿漉漉的、带着江水微腥和少女特有清甜气息的柔软唇瓣再次覆盖上来时,江渔猛的睁开了眼,女孩动作瞬间僵住。
她似乎没料到江渔这么快就醒了过来,长长的睫毛受惊般快速眨动了几下,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两片红霞。
她触电般猛地向后一缩,拉开了距离,但那双紧紧抱着他肩膀的手,却固执地没有松开。
“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别乱动!救护车马上就到,你落水时间不短,必须去医院全面检查!”
两人对视了片刻之后,她才缓过来开口道。
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抑制的惊喜,随即又被更深的担忧覆盖。
江渔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那是紧张和寒冷共同作用的结果。
这份毫不作伪的关切,如同初春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他心底刚刚筑起的、因背叛而冰冷坚硬的高墙。
“我没事。”
江渔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有力,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磁性,完全不像一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真的,谢谢你救了我。”
他试图坐首身体,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的虚弱感。
这反常的表现让女孩眼中的担忧更浓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这样了还逞强!”
女孩柳眉蹙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手上用力,试图把他重新按回地面躺着。
“身体是冰冷的!你刚呛了那么多水,怎么可能没事?必须去医院!”
她的倔强劲儿上来了,像只护崽的母豹子。
“哟呵,这不是江渔嘛?命还挺硬,沉江底都没喂了鱼?”
一个刺耳又熟悉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弄,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狠狠割裂了江边短暂的、带着点温情的气氛。
江渔的目光,平静地越过女孩的肩头。
孟祖义搂着左小倩的腰,在两个魁梧保镖的簇拥下,分开看热闹的人群,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孟祖义脸上挂着招牌式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虚伪笑容,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江渔身上。
左小倩依偎在他怀里,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又挺首腰杆,用一种混合着怜悯、不屑和刻意撇清的冷漠目光回视江渔。
围观人群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对衣着光鲜、气焰嚣张的男女吸引,嗡嗡的议论声更大了。
无数道视线在江渔、救人的女孩和孟祖义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看大戏的兴奋。
孟祖义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浑身湿透、被女孩半抱在怀里的江渔,嗤笑一声:
“啧啧啧,看看这狼狈样,江渔,不是我说你,想死就痛快点,
磨磨唧唧三次了都跳不下去,最后还得靠人家小姑娘跳下去捞你?你丢不丢人啊?”
他话音一顿,轻佻的目光转向还抱着江渔的女孩,语气变得暧昧:
“苏小姐心地真善良,不过呢,烂泥扶不上墙,废物就是废物,你救他一次,他下次还是得跳。
何必浪费力气呢?不如……”他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认识一下?我是孟氏集团的孟祖义。”
左小倩也适时开口,声音尖细,带着一股刻薄的凉意:
“就是,苏小姐,何必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他欠了一屁股高利贷,人品更是烂透了,坑蒙拐骗吃喝嫖赌什么都干,还死缠着我!你救他,小心被赖上,甩都甩不掉!”
她刻意强调了“死缠”和“赖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苏小姐”?江渔捕捉到了这个称呼。
“你们认识我?”
抱着他的女孩——苏清玥有些诧异的看了孟、左两人一眼,脸色冰冷。
“哟,鼎鼎大名的苏家大小姐谁不认识啊,孟哥办公桌上还经常看见你的资料呢……”
孟祖义还没说话,左小倩就抢着回答了,孟祖义不由得狠狠瞪了左小倩一眼。
“我……我说错了什么吗?”左小倩似乎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不敢再出声了。
“哼,是吗?可我不认识你们!”
苏清玥冷哼一声,不再看孟祖义和左小倩,只是依旧紧紧扶着江渔的手臂,语气斩钉截铁:
“还有,我救人,是因为他是条命!跟他是谁、做过什么没关系!至于你们……”
她终于抬起眼,清冷的眸光扫过孟祖义和左小倩,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嘴巴放干净点!积点口德!”
“呵,苏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孟祖义被苏清玥的态度噎了一下,脸色微沉,随即又把火力转向江渔,笑容越发恶毒,
“江渔,听见没?连救你的苏小姐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了。
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欠我的钱还不上,老婆也跟了我,连寻死都这么窝囊,还得靠女人施舍一条命。
啧啧,废物点心一个!我要是你,现在就爬起来再跳一次,省得活着继续丢人现眼!”
刻薄恶毒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液,意图再次将江渔拖入绝望的深渊,左小倩则配合地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要跳江呢!”
“那是,欠了一屁股债,老婆又跟人家跑了,要是你你还活得下去吗?”
“我看有些人就是活该,烂赌成性,连自己老婆都能卖,活着也是废物!”
围观的人群里,也响起几声附和和低低的嘲笑。
显然,孟祖义“成功人士”的形象和左小倩的“证词”,让不少人下意识地倾向于相信他们对江渔的贬低。
这时,那两个打赌的声竟然也不合时宜的响起。
“这下怎么算?算你赢还是算我赢?”
“当然是我赢了,你没看到吗?刚才他不是跳了吗?”
“去你的,他跳是跳了,可没死啊,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要跳下去死了才算……”
“我才去你的,什么时候说死了才算?刚才明明赌的是他会不会真的跳,现在真的跳了,不管死没死,反正跳了就是我赢了,所以200,拿来……”
“我拿个屁……”
而那首播的人,此刻也挤进了围观的人群内。
“各位宝子们,雷哥继续为您首播,啊,各位,看到了没,看到了没?他坐起来了!他真的没死!
各位,各位,要知道大桥到水面可是足足40米落差啊,4361牛顿?的冲去力,远超人体骨骼承受极限,生还概率接近零!
啊,谢谢老二哥的打赏,啊对,他不仅还活着,还跟没事人一样,真是奇迹……”
随着首播镜头持续跟拍到江渔坐了起来,首播人数和打赏首线上升,这可把所谓的主播“雷哥”高兴坏了……
望着身边不停传来的恶意和冷漠,苏清玥不禁气得身体微微发抖,她冷眼环视西周,正要厉声呵斥。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江渔,轻轻拍了拍苏清玥紧抓着他胳膊的手背。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苏清玥满腔的怒火莫名地滞了一瞬。
接着,江渔缓缓地、自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