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林的风忽然变得温顺起来。
叶清歌站在竹楼的屋檐下，看着空地上那两道青色身影。慕青鸾足尖点在竹叶上，身形随着气流起伏，青鸾火在她周身凝成半透明的光翼，掠过之处，连飘落的竹屑都被气流托着，迟迟不肯落地；叶梓则如一片流云，裙摆扫过药圃的紫蕴草，带起的药香与风缠在一起，她甚至能借着蒲公英的绒毛改变方向，在竹影间穿梭时，连一片叶子都碰不到。
“看来是真练透了。”叶清歌身边的雷明捋着胡须笑，他今日来送新炼的雷纹石，正好撞见两人练踏风诀，“这速度，这控制力，比当年清竹殿的亲传弟子都不差。”
叶清歌点头，眼里带着欣慰。不过半月功夫，两人竟真的将踏风诀练到了“完全掌控”的境地——慕青鸾的爆发力与风势结合得愈发精妙，能在瞬息间冲上云端；叶梓则将药草灵力融入步法，看似悠然，却能借着万物气息隐匿踪迹，连影豹都很难捕捉到她的动向。
“叶大哥，雷长老！”慕青鸾远远喊了一声，身形一晃便落在两人面前，额角带着薄汗，眼里却亮得惊人，“你看我这招‘鸾影迷踪’，是不是比昨天快了半息？”
话音刚落，叶梓也轻盈落地，指尖还捏着一朵刚从竹梢摘的白花：“论快，你确实厉害。但论巧，怕是不及我。”她说着，手腕轻抖，白花竟顺着风势飘向慕青鸾，在她鼻尖前一寸停下，花瓣还轻轻颤动了两下。
慕青鸾“呀”了一声，连忙后仰躲开，随即不服气地扬手，一道青鸾火凝成的小箭嗖地飞出，擦着白花的边缘掠过，正好射中远处竹靶的红心。
“巧有什么用？实战还得看爆发力！”
“光有爆发力是莽夫，你上次在雾隐渊差点撞进浊流，忘了？”
两人又拌起嘴来，雷明看得哈哈大笑：“这哪是练功夫，分明是两只骄傲的小凤凰在比美。”
叶清歌走上前，抬手分别在两人头上轻敲了一下：“别闹了。既然己经完全掌控，该试试实战了。”
他指向不远处的“幻阵区”——那里布着清竹殿最复杂的迷踪阵，还掺了雷族的“引雷阵”和药族的“幻香阵”，专为模拟混沌海的复杂环境而设。
“穿过幻阵，拿到阵眼的界源晶，谁先回来，就算赢。”叶清歌取出两块测灵玉，“戴上这个，能记录灵力消耗，不许耍赖用青鸾火硬破阵。”
慕青鸾和叶梓对视一眼，眼里都燃起了好胜的光。
“比就比！”
“谁怕谁？”
随着叶清歌一声令下，两人同时掠入阵中。
慕青鸾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借着阵内的气流快速穿梭，遇到迷踪阵的幻象时，她不与虚影纠缠，首接用青鸾火点燃身边的竹叶，借火光辨明方向；叶梓则慢了半拍，却总能提前感知到阵眼的灵力波动，她捏碎一片紫蕴草叶，药香在阵内弥漫，幻香阵的竟对她失效，甚至能借着药香的轨迹，避开引雷阵的雷网。
雷明看得啧啧称奇：“慕丫头是猛张飞，叶丫头是智多星，清歌你这教得好啊。”
叶清歌没说话，目光紧紧盯着阵内的两道流光。他看得出，慕青鸾在刻意收敛爆发力，遇到雷网时会学着绕路；叶梓也在尝试提速，裙摆带起的风越来越急——她们都在悄悄学对方的长处。
没过多久，阵内传来一声轻响。先是慕青鸾的身影冲出阵门，手里举着界源晶，脸上沾着点灰，却笑得灿烂：“我赢了！”
话音刚落，叶梓也缓步走出，手里同样握着一块界源晶，她擦了擦指尖的药粉，笑道：“阵眼有两块界源晶，看来是平局。”
慕青鸾愣了愣，随即也笑了：“算你厉害，居然知道阵眼有备用的。”
叶清歌走上前，接过她们手里的测灵玉。两块玉的光泽几乎一样亮——灵力消耗竟也不相上下。
“看来是难分胜负了。”他收起测灵玉，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过有件事，你们倒是不分高下。”
“什么事？”两人异口同声问。
“你们都学会了‘借力’。”叶清歌道，“青鸾不再只靠蛮力，懂得借幻象的间隙破阵；阿梓也不再只守不攻，能借着药香主动找阵眼。这才是踏风诀的真意——不是比谁飞得快，是比谁能让风为己用。”
慕青鸾摸了摸鼻子，叶梓也笑了，两人眼底的好胜渐渐化作心照不宣的默契。
傍晚的竹宴上，雷明非要敬两人一杯：“我雷族的小子们要是有你们一半争气，我做梦都能笑醒。以后守界阁的巡查队，怕是要让你们两位‘公主’领头了。”
“雷长老可别叫我公主。”慕青鸾摆摆手，灌了口竹酒，“我还是喜欢听‘慕哨长’。”
叶梓笑着补充：“她现在不仅是鸾影哨的哨长，还把星陨阁的藏书楼翻了个底朝天，说要编一本《界域通道速查手册》，以后谁想走捷径，都得找她。”
“那是自然。”慕青鸾得意地扬下巴，“等我编好了，第一个给叶大哥叶姐姐用，保准你们去流波界喝鱼汤，来回都用不了半个时辰。”
叶清歌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又看了看身边含笑的叶梓，忽然觉得，这两只曾让他牵挂的“公主”，早己在风里长出了自己的翅膀。她们不再需要谁的庇护，却能在彼此身边，飞得更稳，更远。
夜风渐起，竹楼的灯火映着三人的身影。慕青鸾说起明日要去星陨阁整理古籍，叶梓则计划着去药族交流新的疗伤丹配方，叶清歌在一旁听着，偶尔插一句“踏风诀的进阶心法记得练”，或是“幻阵区下周要加新的阵法，你们得来试试”。
没有人再提过去的别扭，也没有人纠结于所谓的“归宿”。就像此刻清竹林的风，既托着慕青鸾的火翼，也载着叶梓的药香，最终都汇入这片守护了无数岁月的星海。
这两位“公主”，早己不是需要被定义的存在。她们是清竹林的风，是鸾影哨的光，是彼此的同伴，是这片天地里，最自由也最坚定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