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好整以暇站在原地的唐三,呼吸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显得有些急促。
“你……你是什么武魂?好快的速度!”
唐三松开了手,神色平静地立在原地,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不过是随手拂去了衣衫上的一点微尘。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褶皱的衣领,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听不出半分情绪。
“蓝银草。”
他淡淡扫了一眼地上兀自挣扎的王圣,又将目光投向旁边早已惊得呆若木鸡的小舞,以及那些噤若寒蝉的老生们。
“现在,我们可以收拾自己的行李了吗?”
“蓝银草?!”
“不会吧!”
“又……又来一个拥有隐藏武魂的绝世天才!”
七舍门口,死寂的氛围被瞬间引爆!
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所有老生的脸色,都在这一刻齐齐剧变。
他们下意识地相互对视,彼此的眼中,除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之外,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与释然。
唐三微微一怔,他那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了他们话语之中那份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疑惑:“又?在我之前,还有别的所谓‘废武魂’吗?”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从宿舍外那条昏暗的走廊尽头,不疾不徐地缓缓踱步而来。
他依旧穿着那套洗得有些发白的运动服,姿态从容淡定,仿佛只是饭后随意散步归来。
陈默,恰好将七舍门口发生的这戏剧性的一幕,完整无缺地尽收眼底。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内心暗自忖道:“唐三果然还是那个唐三,一到地方,就先把宿舍的老大给收拾了。这剧情,还真是……经典永流传啊。”
而七舍之内,原本因唐三那句“蓝银草”而掀起的喧嚣议论声,在陈默出现的刹那,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喉咙一般,戛然而止!
王圣猛地抬起头颅。
当他看清陈默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容时,脸上所有的不甘、愤怒与屈辱,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发自灵魂深处的谄媚与恭敬。
他甚至都顾不上自己此刻还狼狈地跪在地上,便迫不及待地爬起身来,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深深的敬畏。
“陈……陈哥!”
这突如其来的称呼,以及王圣那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恭顺态度,让唐三和小舞都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当场。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带着满腹疑惑的目光,齐齐落在了陈默的身上。
陈默。
这个看起来同样平凡无奇,甚至因为常年锻炼而显得有些瘦弱的工读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能让刚刚还那般不可一世、气焰嚣张的王圣,在转眼之间,就变得如此卑微恭顺,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
七舍之内,空气依旧滞重。
那股新旧交织的汗酸与木板朽坏的气息,仿佛是这方斗室亘古不变的印记,顽固地盘踞在每一个角落。
方才因唐三雷霆出手而骤然凝固的紧张氛围,尚未完全消散。
便被王圣一声透着三分惊惶、七分狂喜的呼喊彻底撕裂。
王圣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弹起,动作之敏捷,远胜先前。
先前被唐三一招制服的狼狈与屈辱,此刻已然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五体投地的狂热崇拜与刻意彰显的谄媚。
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扑到陈默跟前。
腰弯成了夸张的九十度,声音因过度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陈……陈哥!您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猛地回头。
用一种既有几分炫耀、又带着深深敬畏的复杂眼神,扫过尚有些错愕的唐三和小舞。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又拿捏着分寸,确保那两人能清晰听见每一个字:
“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们提到过的陈默哥!”
“咱们七舍,不,是咱们整个诺丁学院所有工读生里面,最强的那一位!”
“就连学院里那位神秘莫测的玉小刚大师,都对他青睐有加,还特意指点过他呢!”
王圣唾沫星子横飞,极尽渲染之能事。
仿佛能与陈默说上几句话,便是他此生莫大的荣耀。
他身后那几个先前还气焰嚣张的小弟,此刻早已没了半分神气。
一个个垂手低头,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望向陈默的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敬畏。
“陈默?”
唐三心中陡然一动。
这个名字,他并非第一次听闻。
入学之前,他就隐约听过一些关于诺丁学院的传闻轶事。
其中,便有一个以“拳套”为武魂,却拥有着深不可测实力的工读生。
传闻他曾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人震慑了整个学院的高年级学员。
难道,就是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年?
他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着陈默。
少年的身形,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还要单薄几分。
身上穿着一套洗得略微有些发白的蓝白色运动服,款式简单至极,甚至略显宽大,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更显清瘦。
那张脸庞平静无波,眼神沉静如幽潭古井,寻不到一丝一毫的锋芒毕露。
反而像是一块被岁月流水打磨多年的璞玉顽石,内敛温润,深沉厚重。
若非王圣这般近乎癫狂的夸张反应,任谁也无法将他与传闻中那个“最强”的字眼联系起来。
“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近乎返璞归真……这个人,完全看不透。”
唐三暗自心惊,玄天功悄然运转,却依旧感知不到对方深浅。
“哇!你就是那个用拳套武魂的陈默?”
小舞则没有唐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她那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纯粹的好奇,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陈默。
语气中带着一丝天真烂漫的探究:
“他们都说你可厉害啦!是不是真的呀?”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俏皮地指了指兀自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王圣。
又指了指他身后那群噤若寒蝉、如同鹌鹑般的小弟。
那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面对王圣近乎狂热的吹捧,以及唐三和小舞各具特色的注视,陈默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声音一如既往地淡然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我叫陈默。”
“以后我们就是舍友了,请多指教。”
他目光平和地扫过唐三和小舞,没有半分居高临下的审视,也没有刻意的亲近。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