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东府的重檐还浸在靛蓝色的晨曦里。晴雯捧着鎏金铜盆立在鲛绡帐外,盆中热水蒸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她眉眼间的倦意。见帐内人影微动,她立即拧了热帕子跪在踏脚上:"爷昨儿批公文到三更,眼底都青了。"指尖在贾琮眉骨处轻轻按压,手法竟是跟林之孝家的学来的推拿功夫。
清荷正踮脚点燃博古架旁的紫檀香,忽听得外间传来窸窣响动。透过冰裂纹窗棂,看见五六个小丫鬟挤在廊柱后偷看,有个穿桃红比甲的还咬着耳朵说:"琮三爷连起身都像戏文里的常山赵子龙..."
"骁骑营张千户卯时要求回事。"清荷捧着云锦常服过来,衣领上金线绣的螭纹在烛火下粼粼闪动。贾琮低头系玉带时,忽见这丫头盯着库房册子发愣:"怎么?"
"这...这貂裘分明是前年老太太赏琏二爷的!现在却出现在东府。"清荷指着账册上一行朱批。贾琮抚过裘衣上被香炉烫出的焦痕,冷笑一声:"如今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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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厨房十二时辰不熄火,淮扬厨子现拆的蟹粉小笼在蒸笼里颤巍巍冒着油光。晴雯捧着汝窑茶盏撇嘴:"这碧螺春不如林姑娘上月送的狮峰龙井。"话音未落,反手就把盏温吞的次品砸在青砖地上,惊得门外洒扫的婆子一哆嗦。
八抬轿辇行至西市街口,兵马司兵丁早清出三丈宽的道来。有个卖炭翁被挤翻担子,黑炭滚了满地。贾琮掀帘扔出块碎银,却听那老翁哭道:"贵人赏的银子...不够赔炭钱啊..."轿辇己转过街角,只剩那块碎银在雪地里闪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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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梆子响过两遍,晴雯硬从贾琮手里夺下军报:"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么熬!"话音未落,清荷端着安神汤进来,突然轻声道:"爷现在...和当年马棚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烛花"啪"地爆响。贾琮盯着案头《六韬》上未干的墨迹,恍惚看见三年前那个自己——单衣破洞露出青紫的冻疮,呵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霜。
"咣当!"
缠枝莲纹茶盏砸得粉碎。
"明日开始,撤掉轿辇!库房里逾制的物件全数封存!"贾琮扯下貂裘扔在地上,"去告诉府里面管事的,东府用度按我在西府时的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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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演武场己响起破空声。贾琮赤膊练枪,朔风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背上那道鞭痕——那是贾珍当年纵马踏青时赏的。骁骑营来的张千户抱着公文候在场边,暗自咋舌:这位爷的枪法竟比营里教头还凌厉这么多。
午后衙门回来,贾琮径首去了荣国府西角小院。惜春正在描《荟芳园》,见他披着半旧灰鼠斗篷进来,讶然搁笔:"琮三哥怎么..."
"东府太冷清。"贾琮拂去石凳上的雪,"你和二姐姐愿不愿搬来住?"见惜春瞪圆了眼睛,他指向远处飞檐,"那边挨着天香楼的三间屋子,己按你们喜好收拾好了。"
待到了沁芳斋,黛玉正教紫鹃编梅花络子。听罢来意,她睫毛颤了颤:"我们姐妹若都去叨扰..."
"东府本就是贾家的。"贾琮将暖炉推到她手边,"你们随时来住,西角门永远不落钥。"窗外雪落无声,黛玉腕上的红麝串却突然滑落在案几上,溅起细碎的珠子声。
贾琮看着黛玉微微蹙起的眉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轻声道:“林妹妹莫要多虑,东府虽大,却也冷清。你们能来,添些人气,我求之不得。”
黛玉闻言,抬头望向贾琮,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她最终只是微微一笑,轻声应允:“那便多谢琮哥哥了。”
贾琮心中一喜,仿佛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进了心房。他起身告别,转身步入漫天风雪中,背影显得格外坚定。
回到东府,贾琮立即命人着手准备迎接黛玉等人的到来。他深知,这些女子虽看似柔弱,却都有着不俗的才情与坚韧的品格。她们的加入,定能为东府带来新的气象。
与此同时,贾琮也开始着手整顿东府的事务。他深知,宁国府虽己归他所有,但其中的隐患与弊端却不容小觑。他必须亲自操持,方能确保东府的安稳与繁荣。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贾琮每日忙于政务与府务,却也不忘抽空与黛玉等人相聚。他们或品茗论诗,或赏花观月,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然而,贾琮也深知,这平静的日子并不会持续太久。朝廷中的风云变幻莫测,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方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政局中立足。
于是,他开始暗中培养势力,加强东府的防卫。同时,他也密切关注着朝廷的动向,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