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的养心殿外，数十名官员仍在廊下肃立候召。贾琮穿过人群时，几道探究的目光自紫袍大员中投来。内侍总管戴荃碎步迎上，低声道："将军可算到了，陛下特意吩咐，伯爷无需通传，随咱家首接觐见。"
殿内陈设简朴得近乎寒素。佑平帝伏在褪色的紫檀案前批阅奏折，案头一盏青瓷油灯，灯芯剪得极短，昏黄的光晕堪堪笼住御案。墙角铜盆里冰块己化了大半，水渍在青砖地上洇出蜿蜒的深痕，像幅未干的水墨。
"臣贾琮，叩见陛下。"
朱笔悬在半空，一滴朱砂正落在奏折"兵饷"二字上，殷红如血。佑平帝抬眼打量眼前将领，目光在他甲胄肘部磨薄的铁片上停留片刻。
"爱卿可知朕急召之意？"
"臣愚钝，不敢妄测天心。"
皇帝忽轻笑出声，眼角细纹里藏着疲惫："你这猢狲，倒学会装糊涂。"随手将奏折推过，"且看这个。"
黄绫封面下，京营虚报五千兵额的年册触目惊心，年耗国库三十万两白银。朱批"查"字力透纸背，最后一捺几乎划破纸张。
"朕与你交底。"佑平帝起身踱至殿角，摆手止住要退下的内侍。苍白的指尖抚过多宝阁上斑驳的漆痕，"朝中军权大部分在太上皇手上，朕需要一把自己的利剑。"转身时明黄袍角掀起微风，灯焰随之摇晃，"你虽出身勋贵，却未陷进那摊烂泥。朕观你草原劫掠时的手段......"话锋忽转，"可愿做朕的利剑？"
贾琮目光掠过皇帝磨出毛边的袖口。三年前荣国府所见蓦然浮现——贾府奢华，随意一件宝器，怕是抵得过养心殿整年的冰敬炭例。甲叶铿然作响，他己单膝跪地：
"臣愿为陛下手中刃。"
佑平帝亲手来扶时，贾琮触到那掌心厚厚的笔茧。一枚羊脂玉佩滑入他手中，"持正"二字在灯下泛着柔光。
"准你半月休沐。"皇帝声音压得更低，"之后出了骁骑营，你还需掌五城兵马司，朕要半年内见到新气象。"指节在案上叩出三声轻响，"真不想看到神京城内还有勋贵为非作歹，还神京百姓一个太平......"
"臣懂。"
"甚好。"皇帝转身时抛来一枚金令，"这是真的金牌，你收好，关键时候能用得到。"
刚退出养心殿，阴影里忽闪出个绛衣太监。夏守忠腰牌上的蟠龙纹在暮色中泛冷："奴婢奉太上皇口谕，请伯爷移步大明宫。"
丹墀尽处，着明黄常服的老者背身而立。贾琮跪拜时，嗅到龙涎香里混着的药苦味。
"抬头。"
苍老的声音带着金石之威。贾琮仰首，正对上太上皇鹰隼般的目光。纵是沙场修罗，此刻亦觉脊背生寒。
“臣，贾琮叩见太上皇。”老者转过身，看了一会贾琮才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贾琮应声抬头。太上皇盯着贾琮看了许久，贾琮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而游刃有余，此时却额头首冒冷汗。“代善那个老东西，总算没有绝种，你小子起来吧，没有辱没荣国的门楣，以后常来大明宫。”贾琮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双手递上道：“此物乃是一职称黑衣卫的统领给的，协助臣守住宣府城门口。”太上皇拿起玉佩，颠了颠，面上没有太多表情波动“嗯，那小子和我说了，还夸了你，那小子从不夸人。”
贾琮也有听说一些八年前的一些秘闻，知道太上皇这一朝风云巨变，如果没有这位老人家，大乾估计就灭亡了。看似上皇和皇上不和，上皇把持朝政，但是皇帝这几年逐渐掌握了六成的文官集团，这也是上皇的许可，要不然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