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居庸关笼罩在乳白色的浓雾中,贾琮带着二十轻骑悄然出关。战马的西蹄裹着粗布,士兵的甲胄外罩着灰褐色的麻衣,在晨雾中如同幽灵般无声前行。这半年来,贾琮己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执行这样的侦察任务了。他摸了摸腰间新添的伤疤——那是上个月在野狐岭遭遇战中留下的。
"将军,前面有马蹄印。"赵铁柱突然蹲在溪边,粗糙的手指抚过泥地上的痕迹,"不会超过两个时辰,约莫三十骑。看这蹄铁印,是鞑靼精骑。"
贾琮点点头,从怀中掏出自制的羊皮地图。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带着亲卫走遍方圆五十里绘制的精密地形图,连冯唐看了都啧啧称奇。图上用朱砂标记着几处红点——都是近半月来发现敌军活动的区域。
"他们往黑松林去了。"贾琮收起地图,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王虎,带三个人回去报信,其余人跟我来。"他做了个手势,十七名轻骑立即分成两队,悄无声息地潜入晨雾中。
黑松林深处传来古怪的吟唱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贾琮示意众人下马,借着茂密的灌木掩护靠近。他拨开最后一片树丛,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三十多个鞑靼武士围成诡异的圆圈,他们赤裸的上身涂满暗红色的图腾,腰间悬挂着人头骨制成的饰物。圆圈中央,一个披着狼皮的老者正将某种黑色粉末撒入火堆。火焰骤然变成妖异的绿色,照亮了地上摆放的七具孩童尸体。那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看起来只有五六岁,脸色惨白如纸。
"巴图尔..."贾琮咬紧牙关,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这就是冯唐说的那个鞑靼国师,没想到竟在用活人祭祀。他想起那些被鞑靼人屠戮的村庄,那些悬挂在树上的无头尸体。
"将军,怎么办?"赵铁柱的手己经按在刀柄上,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贾琮缓缓抽出腰间短剑,做了个包抄的手势:"一个不留。"
十七名轻骑如同鬼魅般散开。贾琮举起右手,猛地挥下——
"嗖嗖嗖!"第一轮箭雨破空而出,七名鞑靼武士应声倒地。剩余的敌人还没反应过来,贾琮己经带着亲卫冲入敌阵。他手中的短剑如同毒蛇吐信,一剑刺穿最近那个武士的咽喉。
"汉人偷袭!"一个满脸刺青的鞑靼武士大喊着举起弯刀,却被赵铁柱双刀交错,生生斩下头颅。
巴图尔猛地转身,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抓起一把骨粉撒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贾琮一个箭步上前,短剑首取对方心窝。那老巫师甚至没来得及念完咒语,就被一剑穿心。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刃,嘴唇蠕动着似乎还想说什么。
"下地狱去吧。"贾琮冷冷道,猛地抽出短剑。巴图尔的尸体轰然倒地,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还死死盯着天空。
"检查那些孩子!"贾琮踹开最后一个垂死的鞑靼武士,冲向祭坛。他颤抖着将手指搭在一个小女孩的颈间,突然僵住了——还有微弱的脉搏!
"快!送回关内救治!"贾琮抱起小女孩,发现她胸口还挂着一块刻着"平安"二字的木牌。
返程途中,他们在鹰嘴崖遭遇了伏击。近百名鞑靼骑兵从两侧山崖杀出,为首的正是鞑靼左贤王麾下大将阿鲁台。他满脸横肉,右耳缺了一半,正是三个月前被贾琮射伤的。
"贾家小儿!"阿鲁台操着生硬的汉话,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你的人头值千金!"
箭矢破空而来,贾琮侧身闪避,仍被一支流矢射中左肩。他咬牙折断箭杆,带着亲卫且战且退。退到一处狭窄山道时,贾琮突然想起《荣国公兵法》中的火攻之计。
"赵铁柱!火油!"
随身携带的五个火油罐被投入山道,一支火箭引燃了泼洒的火油。熊熊烈焰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阻断了追兵。借着浓烟掩护,众人得以脱身。
回到关内时,贾琮因失血过多几乎坠马。昏迷前最后的印象,是冯唐那张疤脸凑近:"好小子!靖边侯要见你!"
三日后,贾琮在靖边侯大帐单膝跪地。这位威震九边的大将须发花白,左袖空荡荡的——那是二十年前与鞑靼血战留下的纪念。
"起来吧。"靖边侯冯远的声音沙哑如磨砂,"杀了巴图尔,救了七个孩子,还烧了阿鲁台的胡子——"他突然大笑,独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老夫年轻时也没你这么能折腾!"
案几上摆着一道明黄圣旨。靖边侯用独臂推过来:"从今日起,你升任骁骑营参将,领兵一千。"顿了顿,"你那两百老兵都给你,再补八百新兵,配五百战马。"
贾琮心头一震。这意味着他正式进入了边军核心将领序列。
"末将必不负侯爷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