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一夜,北疆的风裹挟着沙砾拍打着大同镇的边墙。戍边的老兵王铁柱正裹紧破旧的棉袄,忽然听见风中传来异样的声响——那是千万匹战马踏碎荒原的轰鸣。
"敌袭!"他刚喊出声,一支狼牙箭己穿透他的咽喉。鞑靼可汗托托不花亲率十五万铁骑,如黑潮般涌向年久失修的边墙缺口。砖石崩塌的瞬间,守军的惨叫声淹没在铁蹄声中。火把照亮了鞑靼人狰狞的面具,弯刀划过处,血浪翻涌。
最东边的烽火台刚点燃狼烟,就被火箭射成了火把。军堡里的张把总砍翻三个敌兵,回头看见自己的妻子被长矛挑在半空。他狂吼着冲进敌阵,最终被乱马踏成肉泥。黎明时分,三十七座军堡尽数陷落,幸存的百姓被驱赶着走在军队前面,成了攻城的肉盾。
大同城头,锦安伯石守信望着远处升起的黑烟,手中战刀捏得咯咯作响。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清楚,边墙既破,城内粮草军械不足,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他转身对副将惨然一笑:"本伯己写请罪奏折,你带精锐护送信使从密道出城。"
当夜,石守信将祖传玉佩交给亲兵:"送去给我儿,就说他父亲..."话到此处突然哽住,改口道:"就说让他好好孝顺祖母。"说罢披甲登城,亲手点燃了最后的烽火。
八月十五,神京城正沉浸在佳节欢愉中。朱雀大街上,各色灯笼将夜空映得如同白昼。醉仙楼里传出阵阵丝竹,当红的花魁正在跳《霓裳羽衣曲》,座中宾客掷金如土。宁国府的家宴上,水晶盘盛着西域葡萄,歌姬们唱着新谱的《水调歌头》。
荣国府的大观园里更是热闹非凡。宝玉正与姐妹们玩"击鼓传花",轮到黛玉时,她轻抚琴弦,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众人纷纷叫好,唯有贾琮听出诗中隐含的忧思,望着北方若有所思。
此时贾母正命人在藕香榭摆下宴席。水榭西周挂满琉璃宫灯,映得池水波光粼粼。王熙凤张罗着让小戏子们唱新排的《嫦娥奔月》,又命人在池中放了百盏莲花灯。黛玉看着随波逐流的灯盏,忽然对身旁的探春低声道:"你看那灯,像不像天上的星辰?"
贾琮独自站在回廊下,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箭头——这是前日郑师傅给他的边关旧物。他抬头望月,总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猩红,仿佛浸透了鲜血。小桃捧着桂花酿过来,见他神色凝重,轻声道:"爷可是身子不适?"贾琮摇摇头,将箭头收入袖中。
子时三刻,正当宁国府放起漫天烟花时,一匹浑身浴血的战马冲进朝阳门。守城官刚要呵斥,却见那骑士滚落马背,怀中死死抱着的黄铜筒上插着三根染血翎毛。"八百里加急!"骑士嘶吼着吐出最后几个字:"大同...陷落..."
皇宫里的赏月宴戛然而止。太监总管颤抖着捧上军报时,皇帝手中的琉璃盏"啪"地碎在地上。月光照在展开的奏折上,最后几行字迹己被血污浸透:"臣石守信愧对圣恩,唯以死报国。伏乞陛下...怜悯...家小..."
此刻大同城头,最后的守军正用尸体垒成屏障。石守信左臂己断,仍用右手将战旗深深插进砖缝。鞑靼人的箭雨落下时,老将军仰天大笑,笑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攻城锤声中。
消息很快传遍神京。醉仙楼里的歌声停了,街上的灯笼熄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惊呼与哭泣。
次日清晨,荣国府才得知大同陷落的消息。贾政正在书房批阅文书,忽见赖大慌慌张张跑来:"老爷,大事不好!昨夜大同失守,鞑靼人己攻破边关!"贾政手中的毛笔"啪嗒"掉在宣纸上,墨迹晕开一片。
与此同时,贾琮正在院中练习猛虎破甲枪。白蜡木枪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银光,三十六路枪法使得虎虎生风。小桃急匆匆跑来:"爷,外头都在传..."话未说完,就见贾琮一个"回马枪"收势,面色凝重:"我知道了。"他望向北方,手中青铜箭头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
沁芳斋内,黛玉正在梳妆。紫鹃慌慌张张进来:"姑娘,听说..."黛玉手中的梳子停在半空,轻叹道:"昨夜我便觉得那月亮红得异样。"她望向窗外,昨日的欢庆仿佛一场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