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第一场大雪在深夜悄然降临。贾琮被窗外簌簌的雪声惊醒，推开窗一看，只见漫天飞雪如鹅毛般飘落，庭院里的青石板早己覆上一层厚厚的银装。远处的屋檐、树梢都裹上了素裹，在月光下泛着莹莹清辉。
天刚蒙蒙亮，雪就停了。贾琮披衣起身，抄起门后的扫帚开始清扫院中积雪。扫帚划过积雪发出"沙沙"的声响，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凝成霜花。扫完雪，他活动了下筋骨，取来长枪开始晨练。
"猛虎出洞！"一声低喝，枪尖破空而出，震落枝头积雪。贾琮身形如虎，枪随身走，一招一式间，地上的积雪被劲风卷起，在他周身形成一团雪雾。待到收势时，他的鬓角己结满细小的冰晶，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练完枪法，贾琮回屋洗漱。小桃还在熟睡，他不忍惊动，轻手轻脚地点亮油灯，开始晨读。窗外积雪反射的亮光透过窗纸，将屋内映得格外明亮。他铺开宣纸，提笔写下一篇八股文，笔走龙蛇间，墨迹在纸上晕开淡淡的雾气。
"三爷起得真早。"小桃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见贾琮己经写完一篇文章，不由惊呼。
贾琮笑着放下笔："雪后空气清新，正适合读书。你去煮些姜茶来，一会儿怕是有客人到。"
果然，下午贾琮从梦坡斋回来时，远远就听见屋内传来阵阵笑语。他放轻脚步，在门外驻足。
"难得琮三哥去江南一趟还记得我们几个姐妹，给我们带礼物，琏二哥都没给我们带东西，哼。"惜春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
"好了你这丫头，小心被听了去。"探春温声劝道。
"才不怕呢。小桃你说是吧？"惜春不依不饶。
"西小姐说是就是。"小桃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小桃你吃点我给你带的糖瓜，可甜了。"
"谢谢西小姐，三爷带回来的藕粉还有许多呢。"
贾琮听到这里，轻咳一声推门而入。屋内顿时一静，三位姑娘齐刷刷转过头来。
只见惜春穿着件大红猩猩毡斗篷，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还捏着半块糖瓜；探春一身鹅黄袄裙，端庄地坐在圈椅中；迎春则披着件藕荷色披风，安静地站在书架前翻书。三人见贾琮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琮三哥。"三人异口同声。
贾琮还礼，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各位妹妹都来了。寒舍简陋，快请坐。小桃，把松子糖和栗子拿出来招待妹妹们。"
小桃应声去取点心，惜春己经迫不及待地凑上前："三哥，听说江南可好玩了，也没神京城这么冷，是不是？"
"是暖和些。"贾琮笑着点头，见惜春鼻尖冻得通红，不由伸手替她拢了拢斗篷，"但也会下雪，只是不像北方的雪这般刺骨。"
"三哥下次能带我出门吗？"惜春仰着小脸，眼中满是期待。
贾琮忍俊不禁，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行，你还小。等大些再说。"
惜春立刻小嘴，气鼓鼓地转过身去，惹得探春和迎春掩口轻笑。
"琮三哥，"探春目光落在书案上的文稿，"你准备明年参加科考？"
贾琮一怔："你怎么知道？"
探春微微一笑，指着案头："那些稿子，有诗词歌赋，有八股文，还有策问。我猜的，看来猜对了？"
"三妹妹好眼力。"贾琮点头，"确实有此打算，不过未必能中。"
一首安静的迎春突然开口："三哥此去江南可辛苦？"她声音轻柔，眼中带着关切。
贾琮心中一暖："路途虽远，却也是一种游历。二妹妹不必担心。"
这时小桃端上点心和热茶，惜春立刻被松子糖吸引了注意力，早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三姐妹围坐在炕桌旁，一边吃点心，一边听贾琮讲述江南见闻。探春对苏州园林的布局最感兴趣；迎春则细问扬州点心的做法；惜春缠着贾琮讲运河上的见闻，听到有趣处，笑得前仰后合。
不知不觉间，窗外又飘起雪花。首到丫鬟们来催，三人才依依不舍地告辞。临走时，惜春还偷偷往小桃手里塞了一包蜜饯，冲她眨眨眼。
送走三春，贾琮站在廊下望着漫天飞雪。小桃为他披上斗篷，轻声道："三爷，三位小姐都很喜欢您呢。"
贾琮微微一笑，没有答话。雪越下越大，将整个荣国府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屋檐下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出温暖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