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在学堂角落的矮案前坐下，从布包里取出笔墨纸砚。他的文具虽不精致，却都擦拭得一尘不染。贾宝玉坐在前排，时不时回头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堂兄。
"今日讲《论语·为政》篇。"贾代儒清了清嗓子，"宝玉，你且说说'为政以德'何解？"
贾宝玉站起身，漫不经心道："不过是要当官的人讲些德行罢了。"
贾代儒眉头一皱，正要训斥，忽听角落里传来清朗的声音："学生拙见，此句讲的是为政者当以德服人，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贾琮。贾代儒面露讶色："哦？琮哥儿倒有见解。接着说。"
贾琮起身行礼："学生以为，孔子此言不仅是说为官之道，更是讲立身之本。德者，得也。内外兼修，方能令人心悦诚服。"
学堂里一片寂静。贾宝玉眼中闪过惊奇，贾环则阴沉着脸。贾代儒捻须微笑："难得你有此悟性。不过..."他瞥了眼贾宝玉，"读书贵在践行，不在逞口舌之快。"
"先生教训的是。"贾琮恭敬应道，余光却瞥见贾宝玉投来好奇的目光。
午间歇息时，贾琮独自在廊下温书。忽然一阵香风袭来，抬头见贾宝玉站在跟前，腰间通灵宝玉轻轻晃动。
"琮三哥方才讲得甚好。"宝玉笑道，"我那里有新得的《西厢记》刻本，你要不要..."
"宝玉。"贾琮合上书卷，声音不卑不亢，"《论语》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学生资质愚钝，还是先读圣贤书为要。"
宝玉一怔，随即失笑："你倒是个有趣的。"说完摇着扇子走了。
贾琮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此刻若与宝玉走得太近，必会招来王夫人忌惮。但完全疏远又显得刻意，这个度必须把握好。
放学时分，贾琮故意落在最后。待众人散去，他取出那部装饰精美的《金刚经》，恭敬地呈给贾代儒："学生拙作，请先生指点。"
贾代儒翻开一看，只见经文笔力虽显稚嫩，但西周绘着的莲花纹样精巧雅致，不禁捻须点头："倒是个用心的。只是..."他压低声音，"你伤刚好，不必如此显露锋芒，年轻人要学会藏拙。"
贾琮心头一凛，深施一礼："谢先生教诲。"
走在回院的路上，贾琮盘算着下一步计划。忽然假山后转出一个人影，正是贾环。
"好个琮哥儿，今日在学堂上出尽风头啊！"贾环阴恻恻地说，"你以为讨好先生就有用了？"
贾琮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物："环哥儿可认得这个？"
贾环定睛一看，顿时脸色煞白——那分明是他前日典当父亲藏书的当票！
"你...你从哪得来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贾琮将当票收回袖中，"我不说破，是念在你我同为庶子。但若环哥儿再与我为难..."
贾环咬牙切齿："你想怎样？"
"很简单。"贾琮凑近一步，"府里有事情发生，提前来通知我。”
忽听远处传来小桃的呼唤声。贾环趁机挣脱，一溜烟跑了。
回到小院，贾琮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着那枚当票，思绪万千。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大家族里，他必须尽快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