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离我远点，好臭。”祁聿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里的疏离显而易见。
林楉晗的脸色僵住了，还是笑着坐回原位，目光却像黏在了祁聿身上，从他利落的短发扫到修长的手指，连他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都没放过。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几位长辈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眼神却时不时往两个年轻人身上瞟着。
祁聿垂着眼，视线落在杯中琥珀色的茶汤上，水面倒映着头顶水晶吊灯扭曲的光斑，随着他指尖细微的力道晃动着，像某种无声的预兆。
他在等，等那把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的利剑。
过了好一会，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视线牢牢锁定祁聿，一字一顿，清晰无比：“祁聿和林家千金的婚事，是该定下来了，选个好日子吧。”
祁聿静默了一会儿，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轻笑道。
“定亲？呵，请问祁总，你问过我吗？”祁聿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嘲讽。他绝不会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祁衿泽的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不需要有想法，这是为了家族，为了集团。如果你不同意，那么，后果自负。”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祁聿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与愤怒。他看向林楉晗，只见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对他的痴迷与渴望，坐在这里多待一秒他都觉得自己会吐出来。
祁聿舌尖顶了顶腮帮，嗤笑出声：“怎么，集团要破产了？现在需要靠卖儿子续命？”
祁衿泽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你反了！你这个不孝子！
“够了！”祁聿猛地站起身，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怒火，“我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还是那句话，想娶，自己一并给娶了呗。”
林楉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祁聿，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残忍的话语。
她假装娇滴滴地看着祁衿泽，开口说道：“祁叔叔……如果阿聿哥哥不愿意就算了……结婚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
说完，她还委屈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她又望向祁聿，眼里有着期待：“阿聿哥哥～我们结婚，也是为了我们的家族着想啊，你不和我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呢？”
祁聿眼神淡淡的，漫不经心地听着这女人嘴里的疯言疯语，眼皮微抬时，目光正正落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俯视。
“试试？”他扯了扯嘴角，笑意没渗进眼底，只浮着层讥诮，“呵，我女朋友那样的，才值得我心甘情愿跟着她走。”
话音顿了顿，他的视线扫过她精心描画的眉眼，像在打量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件，尾音轻得像淬了冰。
“你？也配？”
最后三个字落地时，没带多少火气，却让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祁衿泽再也忍不住，原本压低的音量不受控地大了起来：“逆子！又在外面交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祁聿的奶奶拄着拐杖走进客厅，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慈祥与担忧。
“发生了什么事？”奶奶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仿佛能抚平一切喧嚣与纷争。
祁衿泽欲言又止，他不让老奶奶出来，就是因为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这一门亲事。
一番犹豫后，祁衿泽最终还是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奶奶。
奶奶听完，眉头紧锁，她看向祁聿的眼神中充满了理解与疼爱。
“聿儿，奶奶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喜欢，咱们就不定。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奶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与决绝。
“妈！”祁衿泽急了：“这怎么行？我跟林家都……”
“有什么不行的？”奶奶打断他，拐杖在地板上敲了敲：“我孙子的婚事，自然要听我孙子的。他不喜欢，谁也不能逼他。你当年娶你媳妇，我逼过你吗？”
祁衿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在家里，他唯一敬畏的就是这位老太太。
奶奶又看向林楉晗，语气温和却带着距离：“林家千金是吧，阿聿性子首，刚才说话冲了点，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奶奶看着林父林母，接着往下说：“这门婚事，恐怕是不能作数了。”
林楉晗咬着唇，眼里满是不甘，却不敢再说什么。她看得出来，这位老太太在祁家很有分量，连祁聿的父亲都要让她三分。
“徐伯，”奶奶吩咐道，“送林先生林太太还有林小姐出去。”
“是，老太太。”
林家人再好面子，此刻也只能讪讪地起身告辞。林楉晗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祁聿一眼，眼里的迷恋丝毫未减，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祁家祖孙三人。
祁衿泽沉着脸：“妈，您这是……”
“我什么我？”奶奶瞪了他一眼，“你当爹的，就知道逼孩子？阿聿才多大？大二！你在他这个年纪，不也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怎么到了自己儿子这里，就拎不清了？”
“我是为了祁家！”祁衿泽辩解道，“林家的资源对集团很重要！”
“你放屁！”
奶奶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你别以为我老了不知道，集团现在大到什么程度，根本不用靠什么联姻，你只是想栓住祁聿！我告诉你祁衿泽，只要是聿儿不开心，什么婚姻通通不作数！”
祁衿泽的脸色更加难看，但他却不敢反驳自己母亲的话。
在这个家族中，老奶奶的地位无人能及，她的话，就是最高指令。
奶奶转向祁聿，语气又软了下来：“阿聿，别跟你爸一般见识。他就是个老顽固，婚事的事你别担心，有奶奶在，没人能逼你。”
祁聿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他扶着奶奶往沙发上坐，眼神比刚才柔和许多：“奶奶，最近忙，都很少回来看您。我有女朋友了，改天带回来给您认识，您一定会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