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明的手猛地僵住。他低头看她，眼里的笑意全没了，只剩错愕：“什么意思？”
“没意思。”女孩挣开他的怀抱，站起身，膝盖碰在茶几上，发出声轻响也没在意：“我不该来的。”
她转身要走，手腕又被男人抓住。这次他用了点力，语气中带着急切：“兰诗予，把话说明白。”
“说什么？”她回头，眼眶红了：“说你那天晚上喊的是别人的名字？还是说我其实就是个白月光的替身？”
这回轮到苏景明愣住了，他脑海里思绪万连续不断，没想起什么来，自己也不可能说出除她以外的人的名字：“名字？什么名字？”
“绾绾！”她咬着牙说出来，声音发颤，大声喊出来：“你那天早晨抱着我的时候，喊的是绾绾！”
空气静了几秒，苏景明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不是生气，是困惑。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语气放软了些：“你说的是这个？”
“不然呢？”兰诗予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掉眼泪：“我知道你以前有喜欢的人，我不……”
“那是你幼儿园时的小名。”
苏景明声音不高，一字一字却像石头般砸到兰诗予心中。
她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你说什么？”
“绾绾。”他重复了一遍，走近一步，伸手想擦她的眼泪，被她躲开也没在意，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是你的小名。你不记得了？”
兰诗予怔住了。她从小就叫兰诗予，户口本上是这个，从没听过什么小名，是她的小名吗？
“我没有……”
“你有。”苏景明打断她，语气肯定地跟她说：“幼儿园的时候，你转来我们班，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浅黄色裙子。”
“那时候我家出了点问题，导致我那时性格有些偏执，一个朋友的没有。是你转来的第一天，不停地跟我介绍你自己，一首让我喊你‘绾绾’。”
兰诗予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些画面很陌生，像听别人的故事。
“那时候伯母还总来接你，离老远就喊你绾绾的名字。”
苏景明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怀念，“你那时候还胖嘟嘟的，跑起来辫子一晃一晃，听见就会回头。”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像是在触碰很久以前的记忆：“我那时候不爱说话，也没人爱搭理我，你每天都跟在我后面，把你的柠檬糖分给我一半。”
兰诗予的心跳得厉害。她看着苏景明的眼睛，那里没有说谎的痕迹，只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很深的情绪。
“你不记得了，是吗？”苏景明的声音低了些，“你七岁那年出了车祸，醒来后忘了很多事。我去医院看你，你爸爸说你记不清以前的事了，连幼儿园都忘了。”
车祸。
兰诗予的指尖猛地攥紧。
那是兰诗予一首不敢回忆的记忆，她确实有过一场车祸，那次车祸，死神甚至还带走了她的母亲，她也受了重伤，因此晕厥了过去。
醒来后她的脑子里像被挖空了一块，很多小时候的事都模糊了，那时候家里乱成了一团锅，她也不敢回忆过往的事情。
“我那时候……”苏景明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我看着你把我忘了，看着你慢慢长成现在的样子。”
“我不敢去找你，怕你觉得我奇怪，怕你根本不想记起过去，就一首没敢跟你提起，怕你想起伤心的事。”
他伸手，这次兰诗予没躲。
他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擦掉冰凉的泪：“我偷偷看了你好多年，诗诗。看着你慢慢从小学、初中、高中长大，性格还是和从前那般活泼明媚，一点都没变，我就很高兴，你一首都能那么开心。”
兰诗予的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种细碎的、止不住的淌。
那些迷糊的、不敢记起的回忆，慢慢开始逐渐填补了起来。
她一首以为自己是独自漂在雾里，原来始终有双眼睛在雾外望着她。
“所以你喊的……”
“是你。”苏景明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发哑，“一首都是你，绾绾。”
兰诗予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
她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任由他抱着，任由那些被遗忘的时光，顺着眼泪一点点流回来。
过了很久，她才闷闷地开口：“我…我还是记不起来。”
“没关系。”苏景明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很温柔，“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一点一点讲给你听。”
兰诗予埋在他怀里，慢慢地说着：“我爸爸，他从来没叫过我绾绾，或许是怕我想起伤心的事。”
他很忙，母亲去世后，他每天都还要顾着打理公司，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但爸爸对我很好，只要他一有空就会陪我，带我出去玩。”
苏景明“嗯”了一声，低头认真地听着怀里的女孩讲述自己的事情。
兰诗予哭得脑子有些疼，她像是又想到些什么，抬头眨巴眨巴自己的小鹿眼，问他：“那我高一那次去酒吧端酒，你也认出我来了吗？”
苏景明回想着，人也放松了些：“嗯，那时候我刚好有事要跟人商议，没想到竟然会遇见你。”
他松开她一点，低头看她红红的眼睛，捏了捏她的脸颊，又恢复了点痞气：“不过，我那时候叫你绾绾，你还肯跟我继续下去？”
兰诗予脸蹭的一下通红了起来，苏景明坏笑着玩着她的发尾：“没想到诗诗这么喜欢我啊。”
兰诗予踢了他一脚，瞪着他：“少臭美了你。”
“嗯，”苏景明低头一下一下、轻轻地吻着她：“那你现在能原谅我了吗，绾绾？”
兰诗予吸了吸鼻子，抬手捶了他一下，没用力，落在他胸口像挠痒。
“烦死你了。”她说着，却往他怀里靠得更近了些，回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