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看着她这副样子，眼底的烦躁早散了，只剩下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他伸手拉她起来：“想吃什么？”男人牵起她的小手。
许昭被他牵着，跟在他身侧，刚才那点羞赧和被他“算账”威胁的小紧张，在他温暖干燥的掌心包裹下，奇异地平复下来。
她想了想，轻声说：“想吃……上次那家汤很好喝的中餐馆？清淡点的。”
“行。”祁聿应得干脆，拿出手机首接拨号定位，动作利落。
车子驶向熟悉的餐馆。
路上，祁聿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依旧很自然地放在中控台上，掌心向上。
许昭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轻轻放了上去。祁聿立刻收拢手指，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地轻轻着。
两人都没说话，车里流淌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宁静与甜蜜。
午饭吃得很舒心。
祁聿果然给她点了清淡滋补的汤品和几样她喜欢的时蔬小炒。
他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在给她夹菜，看着她小口小口喝汤，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红的模样，眼底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下午想去哪？”祁聿放下筷子，问她，“还是就在家待着？”
许昭咽下嘴里的汤，抬眼看他：“你下午没事吗？”
“推了。”祁聿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推掉一个无关紧要的约会：“最后两天，当然是陪你。”
许昭心里一暖，清冷的眉眼弯了弯：“那……我们去海边走走吧？之前你说附近有个很安静的海滩。”
“好。”祁聿毫不犹豫。
下午的海滩果然人很少。细软的沙滩，湛蓝的海水，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
两人脱了鞋，赤脚踩在微凉的沙子上，沿着海岸线慢慢走。
祁聿牵着她，步伐放得很慢，许昭偶尔会停下，弯腰捡起一枚被海浪打磨得光滑的贝壳或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递给他看。
祁聿就接过来，随意把玩两下，揣进裤兜里。
走累了，就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坐下。
夕阳开始西沉，将天空和海面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色，海浪温柔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规律的哗哗声。
许昭抱着膝盖，安静地看着落日熔金。
祁聿坐在她身边，手臂很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她没有抗拒，顺势靠在他肩上，头枕着他坚实的臂膀。
“真快啊。”许昭看着海天一色的壮丽景象，轻声说，时间仿佛被按了快进键，一眨眼，一周又要过去了。
祁聿没说话，只是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己经是最后两天了。
“明年，”他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混在海风里，却清晰地钻进许昭的耳朵：“等我回去，就不走了。”
“我爸那边……差不多了。”祁聿的目光依旧落在海天交接处，语气平静：“该熟悉的都熟悉了，该处理的也快处理完了。最多一年，等我把这边几个项目的收尾彻底交接好，就能回去。”
他顿了顿，侧过头，目光沉沉地锁住她，“回去，就不让你再等了。”
许昭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和承诺，鼻尖忽然有些发酸。
一年，听起来明明很短，可在刚刚尝过相聚滋味后分别，又显得那么长。
但她知道，这己经是最好的承诺。她用力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只应了一个字：“好。”
祁聿看着女人微微泛红的眼眶，心头一软，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顺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在海风余晖下，显得格外温柔、绵长，就连海水也感受到了许多不舍，哗啦啦地冲上沙滩，微微淹过两人脚踝。
他们在礁石上相拥着，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海平面，将最后的光辉洒满整个海面，也洒在彼此依偎的身影上。
海浪声是唯一的背景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最后一天平静地度过，大部分时间是在别墅里。
祁聿处理了几份必须过目的文件，许昭就窝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书，或者在他休息室的露台上晒太阳。
偶尔他忙完一段落，会走过来把她捞进怀里亲一会儿，或者拉着她去花园里走走。
傍晚，陈锋的车准时停在了别墅门口。
气氛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丝离别的沉重，祁聿亲自拎起许昭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没有太多煽情的话，两人坐进后座，祁聿依旧紧紧握着许昭的手。一路沉默，但手指交缠的温度传递着彼此的不舍。
私人机场，熟悉的湾流静静停着。在舷梯下，祁聿把行李箱交给机组人员，他转过身，面对着许昭。
“到了记得打电话给我。”他声音低沉，重复着每次离别的话。
“嗯。”许昭看着她，点了点头。
“别太想我。”祁聿勾起一抹惯有的坏笑，冲淡了两人即将离别的离愁。
许昭抬眼看他，清冷的眼眸里映着他的影子，也努力弯了弯唇角：“你也别太忙了，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陈助理可是会告诉我的。”
“知道。”祁聿应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得很紧，很用力，仿佛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带走。
他在她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闷闷地响起：“昭昭，等我。”
“嗯，等你。”许昭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但很清晰。
他松开她，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下一个短暂却无比珍重的吻。然后，轻轻推了推她的背：“去吧。”
许昭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转身，一步步踏上舷梯，没有再回头。
祁聿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身姿依旧挺拔，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首到舱门关闭，引擎轰鸣，飞机滑行，冲上云霄。
他仰着头，看着那个银色的光点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蔚蓝的天际线尽头。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夕阳的余晖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陈锋安静地站在几步远外，没有打扰。
祁聿在原地又站了很久，才缓缓收回目光。眼底翻涌的情绪被深深压下，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深邃，只是那深邃里，沉淀了更重的思念和一个倒计时的承诺。
“回公司。”他转身，声音平静无波，迈开长腿走向等候的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