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阳光灿烂。
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大队院里热闹了起来。
作为村里社员,每隔些时日都要参加这样的社员大会。
一来接受思想教育,二来了解大队里的最新动向。
几个知青正忙着摆放桌椅板凳,动作麻利得很。
“铛——铛——”铜锣声有节奏地响起。
锣声也是有讲究的,一下接着一下是叫人,连着两下是大队要开会。
连着三下就说明村里出事了,赶紧抄家伙!
姜佑宁搀扶着赵佳桂慢慢走着,手里还拿着几个马扎,林志文背着手走在前面。
一般情况下是一家出一个人就行,不过姜佑宁纯粹是为了来凑热闹。
路上不时有人打招呼,他们一一应着。
不多时,院子里己经挤满了人。
像林志文这样的老辈都坐在最前排,姜佑宁却不愿凑这个热闹。
一来她不应该坐前面,再一个那些上了年纪的,总爱给她说媒。
索性拉着陈玉舟,找了个阳光充足的角落,支开马扎坐下。
冬日的暖阳温柔地洒在身上,晒得人昏昏欲睡。
姜佑宁正和陈玉舟聊得起劲,丝毫没注意到李百利己经悄悄挪着马扎凑了过来。
“那个我讲两句啊!”林名虎举起铁皮喇叭,朝着乱哄哄的人群喊道。
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虽说林名虎在村里辈分不高,但毕竟是大队长。
社员们对公事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前些年有个倚老卖老的,林名虎去找了林志文。
开社员大会时,林志文当场拉上几个他的长辈,扒了那人的裤子,当着全村人的面狠抽了一顿。
那人己经快六十岁了。
林志文打的哪里是他的屁股,分明是他的脸啊!
自那以后,再没人敢仗着年纪大就耍横了。
“大伙儿都知道,下雪了。”
“所以呢,咱们也该交公粮了!”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
东北地区天寒地冻,庄稼种得晚收得迟,粮食的生长期比南方要长得多。
有几年的时候,雪都下来了,粮食还在地里长着呢!
社员们纷纷点头。
往年也是这样,都是等下雪后,套上爬犁,拉着粮食去交公粮。
这样也省点力。
随后林名虎又交代了几句,林远义就开始读报纸。
无独有偶,正是姜佑宁写的那篇。
作为姜佑宁的舅舅,林远义对那天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石雷根那副嘴脸更是记忆犹新。
他读得声高,更带着真情实感。
社员们听得议论纷纷,都愤愤不平地表示“石雷根真不是个好东西”
紧接着,众人又夸赞起姜佑宁来,说她厉害,有文气。
即便是姜佑宁那么厚的脸皮都有点泛红。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赵佳桂满脸骄傲,林志文也笑得合不拢嘴。
更有甚者,几个社员当场掏出纸笔准备抄写,还有人向姜佑宁借笔,说是要给自家孩子用,沾沾文气。
昨天赵佳桂可是拿着相框和县报社的稿费证明挨家挨户地炫耀。
那可是两块钱啊!
在家写几个字就赚到了,这和白捡有什么两样!
李百利在一旁看着,嫉妒得牙痒痒。
“哼,写的什么玩意儿!这也能上报?”他在心里暗骂骂,“这小县城的就是没水准!”
在他看来,就该弄些国外名著来给这些乡下人洗洗脑子。
不过这次李百利学乖了,经过前几次教训,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这两天干活,上山打大柴,扫雪爬房顶,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儿。
他也知道,这是得罪大队长的后果。
不过李百利并不着急,以后有的是办法修复关系。
这么想着,他悄悄挪动马扎,往姜佑宁那边又靠近了几分。
木制马扎在泥地上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很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坐了一会,姜有宁站起身来,接下来是一些农业技术的推广。
姜佑宁就不是很感兴趣了,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西周,发现其他社员也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趁着讲解的空档,起身在大队的旱厕里,解决了一下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
正要往回走,突然发现阳光在马扎下折射出一道奇异的光芒。
心里感觉有点奇怪。
重新坐回去后。
姜佑宁装作整理裤裤脚的样子蹲下身,手指探向那处闪光。
不对劲——!
指尖传来冰冷而光滑的触感,这感觉明显不对劲。
姜佑宁轻轻试探,发现那物件竟是用浆糊黏在地上的。
姜佑宁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将那物件收入空间。
借着意识探查,发现是一支做工考究的钢笔,通体漆黑。
笔帽上点缀着金色纹路,还刻着一行细小的文字。
这显然不是能随便出现在乡下的物件。
收回意识,姜佑宁假装专注地看向正在讲话的林名虎。
旁光却扫向不远处,似在认真听讲的李百利。
心中了然,姜佑宁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我说没事怎么凑过来呢!”
经过前几次的教训,姜佑宁本以为两人也算是煮饺子下雹子,我冒我的热气,你砸你的坑。
几乎是没什么交际了,
原以为李百利是老实了,实际上是——
老狗晒蛋!蔫蔫儿地眯着,心里算着下一顿啃谁脚后跟呢!
姜佑宁随手拿出颗水果糖来,扒开了糖纸。
接着和陈玉舟闲聊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被人家给欺负了?
又过了十一二分钟。
林名虎宣布道:“行了,没啥事的话,知青留下收拾收拾!
天也挺冷的!那些壮劳力明天早点去粮仓那边!姜佑宁同志留一下!”
就在人群即将散去时,李百利突然站起身,双手慌乱地拍打着全身口袋,“等等!我丢东西了!”
这突如其来的惊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百利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名虎面前,一把夺过铁皮喇叭,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先别走!我的钢笔不见了!”
“那可是我爸特意送给我的!足足花了十多块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