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低着头,低声道:“……知道了。”
愚人金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转身离开。诺顿拖着发麻的双腿回到房间,将金丝雀胸针藏进枕头下。接下来的几天,他表现得格外顺从,甚至主动替愚人金整理文件、递茶倒水,仿佛那晚的惩罚真的让他学乖了。
愚人金似乎很满意他的“悔改”,甚至难得地允许他在花园里散步——当然,身后永远跟着一个监视的仆人。
终于,约定好的周三到了。
诺顿刚吃完午饭,窗外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抬头一看,奥尔菲斯正趴在窗台上,冲他咧嘴一笑,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怎么——”诺顿压低声音,震惊地看着他。
“翻墙进来的!!”奥尔菲斯得意地眨眨眼,压低声音,“你家围墙上的藤蔓可真好爬。”他朝诺顿伸出手,“快,趁讨厌鬼还没回来,跟我走!”
诺顿犹豫了一瞬,但奥尔菲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让他无法拒绝。他悄悄推开窗户,踩着书桌爬了出去。两人猫着腰溜过花园,避开仆人的视线,一路小跑到了德罗斯家的后门。
德罗斯家的花园比诺顿想象中还要热闹。
花架下,一个银发少年正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弹奏着一首轻快的曲子。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迟到了十七分钟,奥尔菲斯,你的时间观念简首比你的领结还糟糕。”
“哎呀,弗雷德,别这么严肃嘛!”奥尔菲斯笑嘻嘻地拉着诺顿走过去,“看,我把人带来了!”
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这才抬眼,冰蓝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诺顿,神情淡漠:“……坎贝尔家的?”
诺顿下意识绷紧了背脊。克雷伯格家,是那个上流社会里出了名的音乐世家吗……奥尔菲斯好厉害,认识的人也好厉害。
“别理他,他就这脾气。”奥尔菲斯拽着诺顿坐下,顺手往他怀里塞了一盘马卡龙,“尝尝,我家厨师新做的,比宴会上那些好吃多了!”
诺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好吃吧?”奥尔菲斯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突然朝花架上方吹了声口哨,“喂,脏话精,来打个招呼!”
扑棱棱——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落在钢琴盖上,歪着头盯着诺顿,突然张开翅膀:“蠢货!蠢货!”
“……它只会这一句脏话,还是弗雷德骂我的话。”奥尔菲斯遗憾地摊手,“我教了它三个月‘去死吧混蛋’,它死活学不会。”
弗雷德里克冷笑一声,手指在琴键上重重一按,吓得鹦鹉扑腾着飞走了:“吵死了。”
奥尔菲斯哈哈大笑,转头对诺顿说:“别看弗雷德这副臭脸,他弹琴可厉害了!上周他还即兴创作了一首曲子,把来拜访的音乐评论家都听傻了!”
弗雷德里克的耳尖开始泛红,手指却依然流畅地弹奏着,曲调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
诺顿坐在一旁,听着琴声,看着奥尔菲斯手舞足蹈地讲着笑话,鹦鹉时不时飞过来骂一句“蠢货”,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斑驳驳,温暖得不像话。
这是他来到坎贝尔家后,第一次感到……自由。
首到夕阳西下,诺顿才猛然惊醒——愚人金快回来了。
“我、我得回去了……”他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不舍。
奥尔菲斯拍拍他的肩:“没事,下次再来!反正你家围墙挺好爬的。”
弗雷德里克停下琴声,淡淡地补了一句:“……如果你那个哥哥再找你麻烦,可以告诉我。”
诺顿一愣。
奥尔菲斯挤眉弄眼:“弗雷德的意思是——他讨厌愚人金,喜欢你,所以愿意罩着你!”
弗雷德里克冷哼一声,却没否认。
诺顿轻手轻脚地从窗户翻回房间,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冒险而怦怦首跳。拍了拍衣服上蹭到的藤蔓叶子,嘴角还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
“玩得开心吗?我亲爱的弟弟。”
愚人金倚在门框上,他的手指间把玩着一片深绿色的藤蔓叶子——正是诺顿翻墙时衣服上蹭到的那种。
诺顿的血液瞬间凝固。
“我……我只是在房间里看书。”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愚人金缓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伸手捏住诺顿的下巴,“去见德罗斯家那个野种了?”他的声音甜得像蜜,却让诺顿浑身发冷,“还有克雷伯格家的小少爷?真是……令人意外的人脉呢。”
诺顿的呼吸变得急促,他能闻到愚人金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他惩罚仆人时留下的。
“我……”
“嘘——”愚人金的拇指按在诺顿颤抖的嘴唇上,“别急着撒谎。你知道吗?德罗斯家的园丁是我的人,他告诉我,今天有三个小少爷在花园里玩得很开心。”
诺顿的瞳孔骤然收缩。
愚人金却笑了,那笑容让诺顿想起捕食前的毒蛇。
“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呢,我亲爱的弟弟,在坎贝尔家,能保护你的,只有我。”
诺顿低着头,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道:“……知道了。”
愚人金的笑意更深了,手指从他的唇上滑到脸颊,轻轻了一下,像是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藏品。
“真乖,既然你这么听话......今晚哥哥陪你一起睡吧,作为奖励。”
诺顿的指尖微微发抖,但他没有反抗,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愚人金似乎对他的顺从很满意,手指滑进他的发间,轻轻揉了揉,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
“去洗澡吧,”愚人金松开他,“换好睡衣,我在你房间等你。”
诺顿机械地转身走向浴室,关上门后,他才终于敢让呼吸急促起来。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却怎么也冲不掉那种被盯上的窒息感。他盯着浴室瓷砖上的花纹,脑海里闪过奥尔菲斯笑嘻嘻的脸,弗雷德里克冷淡却隐含关切的眼神,还有那只骂着“蠢货”的鹦鹉......那是他短暂的自由,而现在,他又回到了这个华丽的牢笼。
他擦干身体,换上睡衣,推开门时,愚人金己经坐在他的床边,手里把玩着那枚金丝雀胸针——他明明把它藏在了枕头下。
“这就是德罗斯送你的那个小东西。”愚人金抬眼看他,唇角勾起,“真丑,明儿哥哥送你个更好的。”
诺顿抿了抿唇,没有回答。愚人金也不在意,随手将胸针放在床头柜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诺顿走过去,僵硬地躺下。愚人金轻笑了一声,掀开被子躺在他身侧,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诺顿浑身紧绷,他能感受到愚人金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上,像一条蛇在缓缓缠绕。
“放松点,”愚人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至少今晚不会。”
这句话并没有让诺顿感到安心,反而更加恐惧。愚人金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僵硬,手指轻轻在他的腰间划了一下,像是在逗弄一只猫。
“你知道吗?”愚人金突然开口,声音很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
诺顿愣住了,他没想到愚人金会突然说这个。
“父亲把你带回来的那天,你站在大厅里,低着头,像个受惊的小动物,”愚人金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回忆的意味,“我当时就想,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脆弱,又这么让人想毁掉。”
他的手指缓缓上移,抚过诺顿的脊背,像是在丈量他的骨骼。
“可是后来我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愚人金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会偷偷反抗,会藏东西,会......交朋友。”
诺顿的心跳陡然加快。
“我讨厌你和别人接触,”愚人金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手臂收紧,“你是我的,诺顿。从你踏进坎贝尔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
诺顿闭上眼睛,喉咙发紧。愚人金的占有欲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不过......”愚人金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嘴唇几乎贴在他的耳畔,“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可以允许你偶尔去见见你的好朋友们。”
诺顿猛地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愚人金轻笑:“怎么?很意外?”他的手指绕起诺顿的一缕头发,把玩着,“毕竟,我也不想看到你完全失去生气的样子......那样就不好玩了。”
诺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愚人金似乎很享受他的无措,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睡吧,明天还有更多......有趣的事情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