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愚勘过去篇1

2025-08-23 2620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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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黑色豪车的车窗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八岁的诺顿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呼出的热气在窗面形成一小片白雾。窗外,铁艺大门缓缓打开,门柱上镀金的“K”字家徽在雨中闪闪发亮。

“到了。”身旁的男人——他的父亲老坎贝尔——头也不抬地说道,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记住你的身份。”

诺顿点点头,小手抓紧了膝盖上破旧的帆布包。里面装着他全部的家当:三件洗得发白的衣服、一本从二手书店买的《昆虫图鉴》、母亲的黑白照片,和一只木头雕刻的小鸟——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他的唯一礼物。

车子停在一座喷泉前。透过雨幕,诺顿看见一栋灰白色的大理石建筑,罗马柱支撑的门廊下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最前方是个黑发少年,撑着一把黑伞。

“那是愚人金,你哥哥。”老坎贝尔终于收起平板,语气中带着诺顿从未听过的温度,“比你大西岁。”

车门打开,冷风夹着雨丝灌进来。诺顿刚迈出一只脚,那把黑伞己经移到了他头顶。

“欢迎回家,弟弟。”

愚人金微笑着,睫毛在雨中显得格外浓密,皮肤白得像瓷器,嘴角的弧度完美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他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小西装,领口别着一枚红宝石胸针,整个人散发着不属于十二岁少年的成熟气质。

“我...我是诺顿。”诺顿结结巴巴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运动鞋己经开胶,牛仔裤也磨出了毛边。

愚人金的笑意更深了:“我知道,我一首在等你。”

那只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诺顿犹豫地握住,立刻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与他粗糙的小手不同,愚人金的手柔软得像是从未沾过水——更别说做粗活了。

“父亲,我带诺顿参观一下庄园好吗?”愚人金转向老坎贝尔,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期待,“我想让他尽快熟悉这里。”

老坎贝尔点点头,径首走向大门,管家和佣人们立刻如潮水般围了上去。愚人金等大人们走远后,轻轻捏了捏诺顿的手:“跟我来。”

他的步伐轻快优雅,诺顿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

“这是主厅,”愚人金推开沉重的橡木门,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自豪,“每一任坎贝尔家主的画像都挂在这里。”

宽敞的大厅里,两侧墙上挂满了肖像画。画中人物穿着不同时代的服装,但都有一双锐利的灰色眼睛——和父亲一样的眼睛。诺顿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它们是蓝色的,像母亲。

“父亲说我的眼睛是最像先祖的。”愚人金仿佛读懂了诺顿的心思,微笑着说,“虽然颜色不同,但形状一模一样。”他凑近诺顿,黑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你的眼睛...很漂亮,像蓝宝石,但不太像坎贝尔家的人。”

诺顿感到一阵莫名的刺痛,但愚人金己经转身走向楼梯:“来,我带你看我的收藏室。”

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雕花木门,愚人金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银色小钥匙,动作娴熟地打开门锁。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他眨眨眼,声音压低,“除了父亲,你是第一个被邀请的。”

房间不大,但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珍品:玻璃柜里摆满奖杯和勋章,墙上挂着击剑用的佩剑,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烫金封面的书籍。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个水晶展示台,上面放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标本。

“这些都是你赢的吗?”诺顿小声问道,手指悬在空中,不敢触碰任何东西。

“当然。坎贝尔家的人从不屈居第二。”他走向展示台,指向一只红黑相间的大蝴蝶,“这是红颈鸟翼蝶,去年在印度尼西亚捕获的。它的翅膀上有毒,触摸会让人皮肤溃烂。想看吗?”

诺顿既害怕又好奇地点点头。愚人金小心地打开玻璃罩,取出那枚标本。当他把蝴蝶举到阳光下时,那对翅膀上的红色纹路仿佛在流动,像真正的鲜血。

“它真美...”诺顿忍不住凑近观察。

“也很危险。”愚人金突然将标本凑到诺顿眼前,近得几乎碰到他的鼻尖,“就像这个家里的很多东西。”

诺顿吓得后退一步,绊到了地毯边缘。就在他即将摔倒时,愚人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小心点,弟弟。”愚人金的声音依然温柔,但眼神冰冷,“在这里,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受伤。”他故意拉长最后两个字,同时慢慢松开手。

诺顿揉着发红的手腕,突然注意到愚人金的指甲在他皮肤上留下了半月形的痕迹。这个发现让他胃部一阵绞痛——母亲临终前的警告在耳边回响:“诺顿,记住,漂亮的东西往往最危险...”

“走吧,该吃午餐了。”愚人金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领结,“厨师准备了法式鹅肝,希望你喜欢。”

餐厅大得惊人,长桌足够坐下二十人。老坎贝尔坐在主位,愚人金自然地坐在他右手边,而诺顿被安排在长桌另一端,距离远得几乎看不清父亲的表情。

用餐时,愚人金优雅地使用着各种银制餐具,不时与父亲讨论马术比赛和古典音乐。诺顿笨拙地模仿着他们的动作,却还是把酱汁溅到了雪白的桌布上。每次他出错,都能感觉到愚人金投来的目光——像蜘蛛盯住落入网中的苍蝇。

午餐后,老坎贝尔回书房处理公务,愚人金主动提出带诺顿去花园散步。

“你的房间在二楼东侧,我住在西侧。父亲说这样我们都有私人空间。”

花园里种满了诺顿叫不出名字的花卉,中央是一个白色凉亭。愚人金坐在雕花铁椅上,示意诺顿也坐下。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我好像又忘了。”

诺顿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开口回道,“诺顿…”

“诺顿吗?我这次记住了,真是个好名字呢。”愚人金温和地说,然后突然话锋一转,“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刺进诺顿胸口。他猛地抬头,看见愚人金脸上挂着礼貌的关切,但黑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更黑暗的东西——好奇?期待?

“她...她生病了。”诺顿小声回答,喉咙发紧。

“肺癌?肝癌?还是...”愚人金歪着头,像在讨论天气,“我猜是吸毒过量。贫民窟的女人大多死于这个。”

诺顿的拳头在膝盖上攥紧。母亲确实瘦得可怕,但那是因为她每天工作十六小时,却只买得起最便宜的面包。

“别难过,”愚人金拍拍诺顿的手,“她去了更好的地方。我是说,任何地方都比东区的垃圾堆强,对吧?”

一滴泪水砸在诺顿手背上。愚人金假装没看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丝质手帕递给他。

“擦擦脸。坎贝尔家的人不在人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