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咖啡杯边缘。
“愚人金的事,”奥尔菲斯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到底怎么回事?”
诺顿深吸一口气,杯中的黑咖啡倒映出他疲惫的脸。“他病了……很严重。”
奥尔菲斯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所以?”
“他需要人照顾。”诺顿的嗓音有些哑,“他……变了很多。”
“变?”奥尔菲斯冷笑一声,“你是说他不再往你酒里下药,还是说他终于学会装可怜了?”
诺顿猛地攥紧杯子,手指无意识地着咖啡杯边缘,指腹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稍稍回神。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愚人金”三个字让他的手指僵在半空。奥尔菲斯瞥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怎么?你的‘病人’等不及了?”
诺顿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愚人金刻意压低的声音:“诺顿..….你什么时候回来?己经一整天了...…”那声音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气,却又带着熟悉的、黏腻的撒娇意味。
“我在外面有事。”诺顿简短地回答,余光看见奥尔菲斯抱起回忆准备离开。
“可是..….我好难受..….”愚人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医生说.…..我的检查结果不太好...…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诺顿看着奥尔菲斯头也不回地走向餐厅大门,回忆趴在他肩上冲自己挥手告别。
“我说了,我在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愚人金的语气突然变得阴郁:“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没关系.…..我会等你.…..永远都会...… ”
愚人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苍白的脸上病弱的神情瞬间褪去。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屏幕在撞击下碎裂成蛛网状。
“该死的奥尔菲斯.…..”他咬牙切齿地抓起另一部手机,快速拨通了杰克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愚人金就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那个装模作样的混蛋又把诺顿叫走了!他以为自己是谁?整天摆着张死人脸!”
电话那头传来杰克慵懒的笑声:“哟,我们的大总裁今天演技不太行啊?连弟弟都留不住了?”
“闭嘴!”愚人金暴躁地踹翻茶几,上面的药瓶哗啦散落一地,“我装病装了整整一个月!每天吃那些该死的维生素片装止痛药,连烟都不敢抽..….结果呢?奥尔菲斯回来一个电话就把他叫走了!”
杰克在电话那头吹了个口哨:“听起来某人吃醋了?”
“我吃醋?”愚人金冷笑,抓起一个玻璃杯狠狠砸向墙壁,“我只是讨厌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奥尔菲斯那个伪君子,整天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以为他是谁!”
“要我说,”杰克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恶意的愉悦,“你不如首接去找奥尔菲斯‘谈谈’?”
愚人金突然安静下来,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你说得对...…既然诺顿总是心软,那我就帮他做个了断。”他舔了舔嘴唇,眼神阴鸷,“这次我要让奥尔菲斯永远消失。”
杰克大笑起来:“这才是我认识的愚人金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需要帮忙吗?”
“不必。”愚人金弯腰捡起地上的药瓶,慢条斯理地倒出几颗白色药片,“我一个人就能演好这出戏...…毕竟,我可是个‘病人’啊。”
诺顿推开门时,屋内安静得可怕。
窗帘紧闭,只有床头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病态的暖光里。愚人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苍白的脸陷在枕头里,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嘴唇微微泛白,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诺顿的呼吸一滞,快步走过去。
“愚人金?”他低声唤道,伸手去碰他的肩膀。
没有反应。
诺顿的指尖触到他的皮肤,冰冷得不正常。他的心跳骤然加快,目光扫向床头——一个空药瓶歪倒在台灯旁,盖子敞开着,里面一粒药片都没剩下。
他的喉咙发紧,一把抓起药瓶,瓶身上的标签己经被撕掉大半,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字迹:“……唑仑”。
——苯二氮卓类药物,过量服用会导致呼吸抑制,甚至死亡。
诺顿的手指猛地收紧,药瓶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咔响。他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瞬,随即立刻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喂,我需要救护车,地址是——”
“唔……”
一声微弱的呻吟打断了他。
诺顿猛地低头,对上了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愚人金的眼神涣散,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聚焦到他脸上。他的嘴角轻轻扯动,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你回来了啊。”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诺顿的心脏狠狠一沉。
“你吃了什么?!”诺顿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声音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愚人金轻轻皱眉,像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了,又像是单纯因为难受。他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微弱:“……只是……有点困……”
“困?!”诺顿的指节发白,死死盯着他,“你知不知道这瓶药吃多了会死?!”
愚人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
“……死就死吧。”他轻声说,“反正……你也不在乎。”
诺顿的呼吸一滞。
愚人金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垂落。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随时会断掉:“……你宁愿……陪他……也不肯……回来……”
诺顿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猛地俯身,一把将愚人金从床上拽起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给我清醒点!吐出来!”
愚人金被他拽得摇晃了一下,眉头紧皱,似乎真的很难受。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软绵绵地往诺顿怀里倒。
“……吐不出来了……”他轻轻喘着气,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己经……消化了……”
诺顿的瞳孔骤缩。
他一把将愚人金扶起,慢慢往门外移。愚人金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诺顿的指尖发冷,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不能死,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