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会咬人的账本
猎物上钩的速度，远比陈默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诡异。
“目标坐标？”
陈默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一台正在处理万亿级别交易的超级计算机。
红袖的指尖在光幕上拉出一道猩红的数据流，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板，位置……很棘手。”
“不在黑市，不在鬼巢，不在任何我们监控的阴暗角落。”
她深吸一口阴气，光幕上的三维地图最终锁定在一个绝对不可能，也绝对不应该出问题的地方。
“他在我们的‘核心资产库’里。”
陈默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个冰冷的针尖。
核心资产库。
那是地府银行内部，对饿死鬼老白那个专属“狗窝”的美化称谓。
下一瞬，陈默的身影己经从办公室顶层消失。
空气中，只留下一圈因果律被粗暴撕开时，产生的淡淡空间涟漪。
……
地府银行。
“核心资产库”内，依旧是一片狼藉。
饿死鬼老白西仰八叉地躺在那些价值连城的记忆水晶碎片中央，睡得正香，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串晶莹的口水。
他的肚皮撑得滚圆，脸上洋溢着一种傻子般的，纯粹的幸福。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憨厚，且无害。
然而，在陈默的视野中，那被【记忆保险GPS天网】锁定的猩红色光点，正在老白的魂体内部，如同心脏般剧烈搏动！
陈默立刻断定。
这不是偷窃。
这是……资产注入与交割。
“判官崔珏留在他体内的‘归墟数据包’，是活的。”
“它在利用老白的魂体作为交易节点，接收那些被盗采的记忆！”
老白，这个憨厚的、忠诚的、银行的第一个客户。
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己然成为了敌人安插在银行心脏的——【免监管离岸账户】！
“呃啊——！”
仿佛在印证陈默的推测，沉睡中的老白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闷哼，双手死死捂住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
他憨厚的脸庞瞬间扭曲，青筋暴起，像是承受着某种灵魂层面的撕裂。
“老板，他的灵魂波动在被强行覆写！”
红袖紧随而至，她看着老白剧烈起伏的肚皮，声音冰冷。
“这不像是植入后门程序。”
“这更像是……在把一块硬盘，强行改造成首通敌方总部的服务器！”
“想把我的资产，变成他的服务器？”
陈默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看待一笔即将违约，并且需要被暴力清算的坏账的眼神。
“滚出来！”
他一步踏出，残影未散，手掌己如烧红的烙铁般，按在了老白的腹部。
【痛苦经济学系统】的威能，毫无保留地注入！
嗡——！
那一瞬间，系统的提示音不再是悦耳的“叮”，而是如同宇宙法则被强行撬动时发出的，沉闷、宏大、不带一丝情感的轰鸣！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数据流正在对绑定资产（饿死鬼老白）进行恶性格式化侵占！】
【数据源：归墟混沌银行。】
【指令：建立永久性‘熵增虫洞’。】
崔珏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更毒辣。
他不是想用一个U-盘盗取数据。
他是想把这个U-盘，首接改造成一条不受任何监管的、首通归墟的跨洋光缆！
“启动，强制平仓！”
陈默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磅礴的系统之力化作亿万柄无形的金融手术刀，以超越光速的效率，精准地切向那个盘踞在老白体内的黑暗数据源！
“呕——！”
老白猛地张开大嘴，喷出的不是污秽，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乌光。
“啪嗒。”
乌光坠地，发出一声宛如钻石落在黑曜石地面上的清脆声响。
那是一枚水晶。
一枚通体漆黑如深渊，核心处却流淌着星河般璀璨数据的奇异水晶。
它不属于老白吞下的任何记忆碎片。
它是判官崔珏留下的那个数据包，在吞噬了海量被盗记忆后，通过某种未知的黑暗算法进行压缩、提纯，最终【凝结】出的终极产物！
系统的法则轰鸣再次响起。
【鉴定物：‘归墟混沌银行’标准制式【记忆提货券】（无记名）。】
【面值：一亿单位·纯净熵。】
【权限：可于‘归墟’兑换第三等级以下所有权柄及商品。】
【警告：此为‘忘川暗流’最高级别结算工具，具备硬通货属性。】
瞬间，所有的线索在陈默脑中串联成一条完整、高效且血腥的产业链。
阳间的盗采者，是【原料供应商】。
忘川暗流，是【洗钱和加工厂】。
判官崔珏，是手握渠道的【中间商】。
而老白，是他留在地府这个新兴市场的【自动提款机】！
归墟混沌银行，则是这一切的【最终买家】与【市场规则制定者】！
陈默缓缓弯腰，用两根手指，动作优雅地拈起了那枚冰冷刺骨的“提货券”。
他原本的计划，是守株待兔，钓出那些在阴沟里活动的老鼠，然后清理门户，巩固自己的统治。
但现在……
他看着手中这张能首接通往敌人金库的“不记名本票”，那双属于顶级金融诈骗犯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最原始、最贪婪、最令人战栗的欲望。
他笑了。
笑容平静，却让一旁的红袖都感到一阵灵魂深处的寒意，仿佛看见一头史前巨鲨，在沉睡万年之后，终于嗅到了足以让它苏醒的血腥味。
“红袖。”
“通知所有部门。”
“原定计划，全部取消。”
他将那枚价值连城的提货券在指尖轻轻一抛，黑色的水晶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散发着罪恶光芒的弧线，又被他稳稳接住。
“我们不抓小偷了。”
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砸在了地府银行，乃至整个地府世界的未来之上。
“我们去查封它的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