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司上空，那只由纯粹规则构成的巨眼，冷漠地俯视着陈默。
它没有情感，没有善恶。
只有冰冷的、绝对的秩序。
【警告！‘宇宙大一统算法’遭遇高维法则压制！算力损失37%！】
【警告！‘孽镜并购’进程被强行中断！目标（崔珏）因果链被锁定保护！】
系统的警报声在陈默脑海中疯狂尖叫，尖锐得像是要撕裂他的意识。
陈默的身体瞬间僵硬。
那是一种仿佛被整个宇宙的债务压在身上的恐怖重压。
他身后的记忆矩阵银行，那座由无数记忆熵值构筑的万米高楼，正剧烈颤抖。
庞大的建筑外墙上，无数数据符文如雪花般崩解、飘落。
天道出手了。
它不是来伸张正义。
它只是在维护市场的稳定。
“老板……这是什么东西？！”
红袖的性感数据体在陈“默身边闪现，旗袍开衩处的数据流因恐惧而剧烈波动，几乎要溃散。
这是源自灵魂最深处，对终极规则的敬畏。
陈默强行调动残存的算力，眼中亿万数据流瀑布般刷新，疯狂解析着那只巨眼。
他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发现全新蓝海市场的兴奋。
“它不是来审判我的。”
陈默冷静地得出了结论，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玩味。
“它是来‘救市’的。”
他用了一个前世再熟悉不过的金融术语，来定义天道的行为。
自己强行并购判官崔珏，曝光轮回黑市，导致地府的“因果信用体系”在瞬间崩溃，引发了系统性金融风险。
市场，失序了。
“原来如此。”
“这是……天道熔断机制。”
陈默明白了。
当市场波动，也就是因果混乱，超过了某个无法想象的阈值，天道这个最终的“中央银行”兼“证监会”，就会强行介入，暂停一切交易，强制市场冷却。
巨眼锁定的不是他陈默这个人。
而是他释放出的，那个过于霸道、足以颠覆底层规则的“宇宙大一统算法”。
“系统，停止‘孽镜并购’，立刻收回所有算法。”
陈默果断下令。
他必须遵守“市场规则”，尤其是在面对市场制定者的时候。
【算法回收中……】
随着那股颠覆性的力量潮水般退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减轻。
天空中那只冷漠的巨眼，漠然地扫视了一圈恢复秩序的地府，然后缓缓闭合，消失在被撕裂的空间背后。
熔断，结束。
陈默整理了一下因能量冲击而微微褶皱的西装，表情恢复了银行家独有的冷峻。
“天道不是敌人。”
他转头，对心有余悸的红袖说道。
“它只是……最大的庄家。”
“而我们，要做那个最懂规则，也最会利用规则的顶级交易员。”
危机解除。
陈默的目光，落在了静室的角落里。
牧羊鬼阿吉。
他正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干了所有希望与绝望的破麻袋。
脖子上那串【1,000,000,000】的债务烙印，依旧闪烁着冰冷的光。
【滴！目标（阿吉）痛苦值产出效率下降92%。】
【系统评估：目标己进入‘价值耗尽’状态，丧失主动还款意愿及能力，即将转化为‘不良资产’。】
陈默微微皱眉。
一个价值十亿的活期贷款项目，怎么能允许它变成一笔烂账？
一个彻底绝望、选择“摆烂”的债务人，是无法持续产生高质量痛苦值的。
对于一个顶级的银行家而言，不存在无法盘活的资产。
只存在，找不到杠杆的庸才。
“红袖。”
“对编号AG779号资产，立刻进行全面的‘灵魂尽职调查’。”
陈默下达了冰冷的指令。
“深度挖掘他的记忆熵流，评估所有潜在的‘情感抵押物’，给我找出他的核心驱动力，也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他需要给这个濒临破产的灵魂，重新注入一点“流动性”。
也就是，一份足以让他再次燃烧起来的……希望。
……
地府银行，记忆矩阵核心分析室。
阿吉的灵魂被冰冷的数据探针接入矩阵。
他的记忆，像一部被强制播放的老旧默片，在陈默面前一帧帧展开。
放羊。
挨饿。
被村里的孩子欺负。
贫瘠、卑微、重复到令人作呕的人生。
“老板，目标记忆熵值极低，情感波动平缓，无可利用的商业价值。”红袖报告道。
“继续深挖。”
陈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撬开他的潜意识，追溯到灵魂印记的源头。我不相信一个灵魂是完全空白的资产负（债）表。”
画面疯狂倒带，穿过死亡的恐惧，穿过成年的麻木，最终，定格在了阿吉的童年。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她的脸上有两团可爱的高原红，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干硬窝头，塞进小阿吉的嘴里。
那一刻，整个灰暗的记忆画面，仿佛都亮起了一丝微光。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高优先级的‘情感锚点’！】
【锚点锁定：阿吉的妹妹，阿莲。】
陈默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找到了。
“立刻调取该锚点的所有关联数据。”
红袖迅速操作，光幕上浮现出新的资料。
“阿吉七岁时，村庄遭遇百年一遇的洪水。他在洪水中为了救妹妹，被巨浪卷走，力竭而亡。”
“三百年来，他滞留地府，成为孤魂野鬼，唯一的执念，就是想知道妹妹是否活了下来。”
陈or默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资本家发现新矿脉时的、冰冷而愉悦的微笑。
“一个完美的‘杠杆支点’。”
他要用这个最纯粹的执念，撬动那笔高达十亿的债务。
他要让阿吉这个己经熄火的引擎，为了这份虚无缥缈的希望，重新燃烧起来，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把阿吉带过来。”
陈默的声音，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魔力。
“是时候，进行‘债务重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