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律司庭审结束的第二天。
整个地府，陷入了比十八层地狱更深的恐慌。
轮回司门口，奈何桥上，忘川河畔，挤满了数以亿计的鬼魂。
往日维持秩序的牛头马面早己不见踪影。
鬼魂们不再排队，而是像黑色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轮回通道那紧闭的青铜巨门。
“开门！放我们去投胎！”
“我等了八百年了！为什么不让我走！”
“骗子！都是骗子！说好的轮回往生呢？”
绝望的嘶吼，汇聚成怨气的风暴，几乎要将地府天空撕裂。
风暴的中心，是一张由阎王法印亲自盖章的巨大敕令，金光闪闪，却字字诛心。
【关于暂缓轮回通道，即刻起实行‘因果配额制’摇号投胎的紧急通知】。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斩断了所有鬼魂最后的希望。
……
地府银行，记忆矩阵核心。
高达万米的控制中枢，三百六十度的光幕墙上，正实时播放着地府各地的骚乱景象。
亿万鬼魂的哀嚎，被系统转化为冰冷的数据流，在这里却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陈默端着一杯由“帝王悔恨”纯露冲泡的咖啡，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老板，地府要彻底乱了！”
红袖的投影在他身旁急速闪现，旗袍的数据边缘因信号干扰而剧烈波动。
“阎王关闭了九成的轮回通道！他声称，因为我行揭露‘鬼寿险’黑幕，导致地府核心的‘因果能量池’储备告急，无力维持大规模轮回！”
“现在，所有投胎资格，全部需要通过‘摇号’获取！中签率，不到亿分之一！”
红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他把地府财政崩溃的锅，全甩到我们头上了！”
“不。”
陈默抿了一口咖啡，感受着那股千年悔恨在舌尖化开的甘醇，语气平淡得像在点评天气。
“这不是甩锅。”
“这是主权级的市场干预，是地府央行在执行‘量化紧缩’政策。”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金融家看到市场剧烈波动时的兴奋与冷酷。
“通过极限压缩供给，制造绝对的稀缺性。他要让‘投胎’这个刚需产品，一夜之间，变成地府最昂贵的奢侈品。”
“他要夺回定价权，用所有鬼魂的绝望，重塑他阎王殿的权威。”
就在这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陈幕脑海中响起。
【滴！检测到地府范围内爆发超大规模‘希望粉碎’型集体痛苦！】
【正在进行收割……】
【痛苦值+50000点！】
【当前资本金：243000点！】
陈默看着光幕上暴涨的数字，眉头却微微皱起。
他缓缓放下咖啡杯，发出一声轻微的、带着一丝不屑的叹息。
“太廉价了。”
他轻声说道。
“这种由恐慌驱动的、毫无技术含量的、批发生产的痛苦，就像未经提纯的工业酒精。”
“量大，但质次，充满了杂味。”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光幕前，俯瞰着那些在绝望中挣扎的、渺小的光点。
“我想要的，不是这种大水漫灌式的哀嚎。”
他的眼中，闪烁着对极致艺术的偏执光芒。
“我追求的，是那种在希望的巅峰，被瞬间推落深渊的极致坠落感；
是那种自我背叛后，灵魂被千刀万剐的精准折磨；
是那种被最信任的人用最温柔的方式，送入万劫不复的骗局。”
“那才是S级的、值得封装典藏的、艺术品级的痛苦。”
“阎王，他不懂。”
陈默转身，接通了老白的通讯。
画面那头，新任判官老白正被无数冤魂围堵，差点被撕成碎片，判官笔都被挤歪了。
“老、老板！救命啊！他们都要我改生死簿，给我塞投胎名额！”
“慌什么。”
陈默的声音，如同一剂镇定剂，瞬间让老白冷静下来。
“阎王想垄断市场，问过我这个最大的庄家了吗？”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座金融帝国。
“红袖。”
“在！”
“立刻向全地府发布我行最新金融产品。”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如同俯瞰人间疾苦的魔神。
“阎王让鬼魂们投不起胎。”
“那我们就让他们……贷得起款。”
他顿了顿，用一种宣告新时代降临的口吻，吐出了那个注定要再次颠覆地府三观的产品名称。
“产品名——”
“‘来世安居’投胎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