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遭到了报应

2025-08-16 3532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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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道灰影像离弦的箭一般,疯狂射向石缝里那点微弱的气息。獠牙的腥风己扑到襁褓上。

嗤!噗!

一支快如闪电的铁箭破开风雪,精准地贯穿头狼的脑门儿。那畜生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身子噗通一声砸在雪窝里。第二支箭紧跟着又射来,狠狠钻进另一头狼的脖颈侧面,凄厉的惨嚎瞬间响起。剩下的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绿眼里的凶光掺了惧意,呜咽着尾巴,掉头就蹿,眨眼功夫就没了影儿。

一个身影从巨石后走了出来,身穿一件兽皮制成的棉袄,身后背着张硬木长弓,此人是这山中的老猎户,人称林伯,具体叫什么从没人知道。

他缓缓蹲下身,伸手探进石缝,小心地将那冰冷的襁褓抱了出来。婴儿小脸冻得青紫,嘴唇乌黑,眼睛紧闭,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证明还活着。林伯解开自己旧袄最上面的盘扣,把婴儿紧紧裹进自己尚带余温的怀里。粗糙如树皮的手指温柔地拂去婴儿脸上的雪沫。

风雪更紧了,鹅毛般的雪片劈头盖脸的砸下。

婴儿似乎被这点暖意触动,小嘴轻轻嘬了几口,像是在找奶吃。

突然,一样东西从襁褓里滑落,啪嗒掉在雪地上。林伯弯腰拾起,是半块玉佩,玉质温润,雕着半朵莲花,想来是这娃娃的父母所留,林伯没有多想,把玉佩塞进怀里,裹紧怀中的婴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一处山坳而去。风雪很快抹平了足迹。

张屠户家的小院里,风雪刮得更邪乎了,吹得破盆烂罐叮咣乱响。

“当…当家的…你听听…” 婆娘的声音打着颤,死命往男人怀里拱,“外头…是不是有动静?那…那女人的魂儿…回来索命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张屠户低吼一声,自己后脊梁的冷汗也湿透了单衣,“这风刮得是邪门儿!可咱手里攥着金子呢!明儿…明儿天一亮咱就去县里享福!”他吼得声音劈了叉,倒像是给自个儿壮胆,可那眼神,一个劲儿往黑黢黢的窗户纸外头瞟。

两人像是被这风雪堵住了嘴,都没再吭声。

死寂像块沉甸甸的冰坨子,死死压在两口子心口上。

砰!砰!砰!

砸门声毫无征兆地爆响!不是敲,是砸!连带着木门框子都在震!

“开门!官差查夜!”一个冰冷地声音穿透风雪和门板,

“啊——!”婆娘像被锥子扎了腚,尖叫着从炕上弹起来,又软泥似的瘫下去,抖得跟发了瘟的鸡。

张屠户那张脸唰地没了血色,魂儿都吓飞了。除夕夜,大雪封山,连鬼都能冻抽抽了,哪儿来的官差?

可不开门,万一真是官差,那更是吃不了兜着走!他脑子里嗡地一声,手脚并用地滚下炕,连滚带爬扑到门边,手抖得跟抽筋似的,摸了好几下才抓住那冰凉刺骨的门闩。

“来…来了!官爷稍等!”

门闩刚抽开,“哐当!”一声巨响,门被一股子蛮力狠狠撞开!三个黑黢黢的影子堵在门口,活像三尊从地府里爬出来的铁煞神。

为首一人裹着件漆黑的大氅,连帽罩着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冰冷得盯着张屠户。身后两人手里都攥着长剑,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这哪像官差?分明是索命的阎王!张屠户心一下子沉到了底,那股不祥的预感包裹了全身。

“搜!”影子一声令下,人己挤了进来,两个手下鬼魅般闪身而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冷风。

婆娘缩在炕角最里头,用破被蒙着头,只露出一双惊恐到极致的眼睛。

影子毒蛇似的目光迅速扫过屋子:土炕、破桌、歪凳、墙角堆着的农具杂物。最后落在炕上凌乱的被褥上。

“人呢?”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什…什么人?官爷…就…就俺们两口子…”张屠户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影子冷哼一声,朝旁边一个手下偏了下头。那手下立刻动手,就像像抄家一样。矮凳桌子被踢翻,墙角杂物被扒拉得哗啦作响,粗暴地翻检着。

张屠户此时的心提到嗓子眼,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往灶台那边瞟——那沉甸甸的钱袋子,就塞在灶膛边上一堆引火的干草下面!婆娘也看见了手下走向灶台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短促呜咽,又死死捂住嘴。

手下走到灶边,似乎并未看出什么异样,刚要离开。

“草堆。”影子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屠户顿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差点就要栽倒。

手下毫不犹豫,蹲下身,伸手就去扒拉那堆干草。

哗啦!

干草被掀开。一个沾满灶灰、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赫然躺在那里!

时间仿佛冻住了。张屠户和他婆娘面无人色,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了。

影子踱步过去,弯腰拾起钱袋。入手沉甸甸。他解开袋口的系绳,五个黄澄澄的金元宝露了出来。他伸手掏出一个,手指着元宝底部,那里印着一个清晰的御字。

影子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他慢慢转过头,淬了毒的眼睛,死死钉在面如死灰、抖得像筛糠的的张屠脸上。

“这金子哪来的?”

张屠户双腿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官…官爷饶命!饶命啊!是…是后山…捡的!小人在后山捡的!

“捡的?”影子像是听到了最拙劣的笑话,他猛地俯身,一把揪住张屠户那油了吧唧的头发,像拎死狗一样把他硬生生从地上提溜起来。张屠的脸被迫仰起,扭曲的恐惧暴露无遗。“后山捡御赐金锭?”“你是觉得我蠢,还是你自己嫌命长?”话音未落,揪着头发的手猛地向下一按!

砰!

张屠的额头结结实实撞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剧痛和恐惧让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啊——!”

婆娘被这声惨叫首接吓尿了,猛地从炕上扑下来,连滚带爬地扑到影子脚边,磕头如捣蒜:“别打我男人!我说!我说!官爷!是…是一个女人!一个浑身是血、快咽气的女人!抱着个孩子!给…给我们的!让我们救那孩子!这…这金子是她给我们的报酬!官爷!我们没害人!真没害人啊!那女人自己倒俺家门口死的!”她语无伦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那孩子呢?!”影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喘息不容迟疑的急迫。这才是他真正要的答案!他揪着张屠户头发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更紧。

张屠户被撞得七荤八素,额头破了个口子,血混着眼泪和鼻涕往下淌,

嘴唇哆嗦着说道:“孩…孩子…没…没了…

丢…丢后山…野…野狼沟了…

官爷…饶命…饶命啊…”

张屠户像被抽掉了骨头,声音越来越低,只剩绝望的呜咽。

“丢野狼沟了?”影子眼神骤然一厉。

他揪着头发的手猛地一甩,张屠户像死猪一般被摔在地上,

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影子周身冰冷的杀意骤起,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塞满了这狭小的屋子!

杀!冰冷的声音如同判词。

影子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嘴角那抹死气沉沉的弧度似乎深了一分。这趟差事,总算没白跑,还顺带捞了笔横财。

身后传来两声沉闷的利器入肉声,以及张屠户夫妇极其短促、戛然而止的惨哼。

野狼沟。两具野狼的尸体早己冻得邦硬,像两块石头。影子蹲下身,摸了摸狼尸的皮毛,冰冷刺骨。他目光落在头狼脑门儿那支箭上,箭杆黑沉,箭头深深扎穿头骨,只留短短一截箭羽在外面。这力道,这准头,绝非寻常猎户能有。

漫天大雪,早己将任何可能的踪迹彻底抹平。影子站起身,雪花落在他漆黑的氅衣上,瞬间消融。他沉默了片刻,转头对两个手下道:“就到这里吧。雪太大,线索断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需要我再教了吧?”

两个手下心头一凛,飞快地互看了一眼,都明白影子指的是那袋金子的事。

“属下明白!请影大人放心!”

山坳深处,一座低矮的茅草屋在风雪中瑟缩着,窗户纸透出一点微弱的、昏黄的光。

屋内,林伯刚烧开一壶水,用热水和了一点炒面糊糊,小心翼翼地喂给怀里的婴儿。那娃儿吃了点热乎东西,似乎缓过点劲儿,像懂事似的,不再哭闹,只是又嘬巴了几下小嘴,像是还没吃够,然后眼皮一沉,又乖巧地睡了过去。

“唉,可怜的娃娃…”林伯粗糙的手指轻轻蹭掉娃儿嘴角的糊糊,眼里满是怜惜,“天底下,哪会有这么狠心的爹娘?定是…定是遭了天大的难处,没法子啊…”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风雪依旧肆虐,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你这身世啊,”林伯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像是说给自己听,“怕也跟这漫天乱舞的雪花似的,自个儿做不得主,风往哪儿吹,就得往哪儿飘…身不由己啊…”

他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婴儿,仿佛下定了决心:

“往后,就叫你如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