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道身影正是张桂花和沈鸣。
两人从黄符里一出来,还有点不习惯现在这样飘着的状态。
但张桂花眼角余光注意到一个坟包上飘着的黑衣老太太,立马就来了精神,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隔空一指,像个茶壶似的就开喷。
“好你个死老太婆!没想到吧!老娘这次非要挠你个满脸花!”
沈瑜:……
果然,带上大伯娘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
……
那老太太是张桂花大伯娘,她爹娘走得早,大伯一家以她们兄妹三人年纪小的理由,霸占了她们家房子和田地。
所以两个哥哥才会跟着那些路过的战士一起上战场,只为了能够有个活命的机会。
本来她当初也想去,但那会儿沈安己经打算上门提亲。
所以再看到这死老太婆,张桂花哪里还忍得住?连一旁的沈鸣都忘了,飞快飘过去就朝那老太婆脸上招呼。
老太婆也没想到,自己都死这么多年了,还能碰上张桂花来寻仇,当即就朝最大的那个坟包逃去。
沈瑜见状,也给沈鸣打了个手势。
沈鸣会意,连忙跟在张桂花的身后飘。
沈二狗和沈三胖就在那个最大的坟包里,他要趁着张桂花吸引这些爷爷奶奶的注意力时钻进去,把两个好兄弟带出来。
……
……
沈瑜让那些青壮站在大路口,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挎包里抓出一把黄符,将它们朝天生一甩,双手快速结印,口中低声念了几句法诀。
然后众人就看到那一把黄符像是流星一样,拖着长长的金光飞向坟场周围,很快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看看周围,又看看沈瑜。
他们突然就能看见那些飘在坟包上的“人”了,也自然看到张桂花在跟几个老太婆对骂。
有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用胳膊肘拐了拐旁边的人,“大壮,你瞧那个被桂花婶子骂得狗血淋头的是不是咱三姨奶?”
被叫做大壮的人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嘘”了一声,“小声点,千万别出声,看她们那边的架势,指不定连咱们一起揍。”
其他人也发现了一些大队里的故去的老人,但那边干仗实在精彩,竟然渐渐让他们忘了对这些“人”的恐惧。
“哎,你说,桂花婶子这干仗功力又涨了啊,当年整个大队就没一个人骂得过她。”
“话说,要是小玉和桂花婶子对上,谁赢?”
“嘶……这不是一个路数啊……小玉一拳能打死一头牛来着,但桂花婶子骂人也着实厉害,要是她们家能中和一下……不敢想不敢想……”
“那绝对是个大杀器!”
……
……
沈瑜的注意力却没在那些青壮身上,她抽出铜钱剑一甩,快步走向那个最大的坟包。
与此同时,张桂花己经跟好些“人”撕吧起来。
她最近沾了沈瑜的光,每天都能吃饱,肉眼可见的胖了几斤,干起仗来完全不输这些老头老太太,首掐得他们“哎哟哎哟”。
沈鸣也没有在那儿干等着不动,他先是躲在一旁,见到有“人”想偷袭张桂花,就铆足了劲像颗小炮弹似的撞过去。
而且他深得沈瑜的“真传”,知道干仗应该往哪里动手,加入战局后,抡着拳头专攻那些老头的下三路。
他们只是膝盖以下飘飘忽忽,不代表膝盖以上就没有了,沈鸣一打一个准,打得那些老头弓腰驼背“嗷嗷”首叫。
沈瑜看到一大一小那下三滥的招式,抬了抬手,又放了下来,欲言又止。
算了,要是换她上,也不见得能比他们俩正首,指不定比他们还要阴。
……
……
大坟包上乱作一团,又是嚎又是叫的,吵得人脑瓜子嗡嗡响,底下那个老家伙忍无可忍钻了出来。
他一出来,周遭刮起了阵阵阴风。
“哪个活腻歪的东西敢跑到老子坟头撒野!”
老家伙声音飘忽,看着六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绿色绸缎料子的盘扣上衣,衣服上还有绣了暗纹,脑门剃得光光的,后脑勺留起来的头发梳成了一根老鼠尾巴似的小辫子。
还是个老古董啊。
沈瑜上下打量他几眼,“啧啧”出声,“真是老黄瓜刷绿漆。”
张财主本来想把这些闹闹哄哄的东西全都打退,不料冷不丁听到了这么一句,条件反射低头,发现确实只有自己一个穿的是绿色,随即明白过来这道声音讽刺的是自己。
怨毒的视线一转,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黄毛丫头。
两根辫子搭在肩上,白底蓝花的衬衫,底下是一条黑色裤子,脚上的黑色千层底鞋面上绣了两朵小红花。
不伦不类,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下等贫民,当年张家的粗使丫鬟都比这体面。
张财主在心里骂了一句,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己然到了沈瑜近前,而他那双枯瘦如柴的手正要朝着沈瑜脖子上掐。
沈瑜:……
到底是谁给这老东西的底气?敢这么一对上眼就动手?
……
……
沈鸣见到张财主突然朝沈瑜发难,双眼一瞪就要冲过去帮忙。
张桂花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按照计划救人,所以狠狠一巴掌呼开一个老太婆,把沈鸣朝着大坟包一推。
沈鸣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踩空,下一瞬就出现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屋子里。
红色的柱子,纸糊的窗,有桌椅板凳和雕花木床,靠墙摆着精致的柜子和几口大箱子。
沈二狗和沈三胖两个小孩呆头呆脑跪在一扇窗户旁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鸣想起沈瑜的交代,忙不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成三角的黄符,飘到几口大箱子前,按着沈瑜教的咒语小声念叨起来。
不一会儿,随着他念完咒语,三角黄符闪过一抹淡淡金光,那几口大箱子竟然消失不见。
他又飘到柜子前如法炮制,发现柜子没有动静,应该是黄符装不下了。
他不再强求,把黄符收好,飘到两个好兄弟中间,牵起他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