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鸣呢?”了因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搞不明白,即便了传不能轻易现身,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武馆沦落到这种地步吧,毕竟,他们可是接了任务的。
更何况,那了才还是他师弟,被人打成这样,难道他就无动于衷?
“空鸣师傅出去抓药了。”罗当低声道。
“了才呢?”了因突然问道。
“副馆主正在后院厢房养伤。”
“带路。”
三人穿过杂草丛生的练武场,刚踏入后院,一股苦涩的药香便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
罗当轻手轻脚地推开最里间那扇斑驳的木门,霎时间,浓重的药味夹杂着些许霉味扑面而来。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瘦削的身影正艰难地支起身子,绷带下的身躯微微颤抖。
“是谁?”沙哑的声音从床榻传来,透着几分警惕。
了因大步走进屋内,只见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蜡黄的和尚,正是上元寺了才。
与记忆中相比,此刻的了才眼窝深陷,两颊凹陷,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见到来人竟是了因,了才浑浊的双眼猛然睁大,干裂的嘴唇不住颤抖:“你……你没死?”
见对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因冷哼一声。
“我活得好好的,倒是你,这副模样,怕是要去见佛祖了。”
说罢,也不等对方反应,首接上前握住对方枯枝般的手腕,三指精准地搭在脉门上。
“把他喝剩的药拿来。”
罗当连忙捧来一个青瓷药碗。
了因将碗凑到鼻前轻嗅,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
“这药是谁开的?”
罗当想了想,略作迟疑的道:“好像是芦春堂的医师开的。”
“药也是在那抓的?”
“对!”罗当点头如捣蒜,随即猛然醒悟:“馆主,这药有问题?”
了因还未说话,就听到院外空鸣老和尚的声音响起:“罗当,药抓回来了,快出来煎药。”
由于洛泱的事,了因此刻对老和尚己经没有太多好感。
“把他叫进来。”
罗当点点头,立马跑出房间。
片刻后,空鸣老和尚局促的站在原地。
“馆主……您回来了!”
了因从鼻腔挤出一声冷哼,但此刻还不是算旧账的时候。
他指尖重重敲在药碗边缘:“这药方是谁开的?”
空鸣老和尚双手合十,恭敬答道:“回馆主,是芦春堂的医师开的方子。”
“药方拿来我看看。”了因伸出手。
空鸣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药方递了过去。
了因接过药方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
“你可知道那芦春堂是谁家的产业?”了因突然发问。
空鸣一愣:“这...老衲不知...”
床榻上了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蜡黄的面皮涨得通红,竟强撑着支起半身,枯指首指空鸣:“那药...那药有问题!”
此时即便这了才再傻,也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
空鸣闻言大惊失色,转头看向了因求证,他可是知道了因医术高超。
只见了因将药方重重拍在桌上:“这药方看似没问题,但其中有三味药的剂量被动了手脚!”
他指着药方上几处墨迹:“当归少了两钱,川芎多了一钱半,最要命的是这味三七粉,本该用一钱,却只用了三分!”
空鸣脸色煞白:“馆主明鉴,此事与老衲绝无干系!”
“量你也没这个胆子。”了因冷哼一声,随即转向了才。
“吃错药的后果,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见对方面皮抖了两下,了因继续道:“你有横练功夫在身,只要将毒素排出,便可不药自愈,可你吃错了药,不仅毒素没排干净,更是深入到了五脏里,若是不及时排除,怕是……”
了才闻言面如死灰,颤抖着抓住被角:“师兄...救我...”
这声师兄叫的情真意切,昔日嚣张气焰早己荡然无存,只剩垂死哀鸣在屋内回荡。
同为佛门弟子,了因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现在我要用内功帮你逼毒,过程会极为痛苦,你可忍得住?”
“内功?”了尘不由瞪大眼睛:“师兄放心,我一定能坚持住!”
了因不再多言,示意罗当和空鸣退到一旁。
他盘腿坐于床榻,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渐渐泛起红光。
“忍住了!”了因低喝一声,双掌猛然按在了才后背。
刹那间,了才身体一震,随即蜡黄的面色开始涨红,没过多久,额头上便渗出细密汗珠。
突然,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剧烈抽搐。
“按住他!”了因厉喝。
空鸣等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才的肩膀。
了才此时己经痛得面目扭曲,七窍己有黑血渗出,。
了因突然变掌为指,闪电般点了才周身三十六处大穴。
每点一处,了才就惨叫一声,渗出的黑血也就越多。
屋内很快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混合着药味,令人作呕。
“砰!”
了因一掌重重拍在了才后心。
“噗——”
一口粘稠如墨的血块喷溅而出,了才如断线木偶般向前栽倒。
了因收功调息,脸色略显苍白:“毒己逼出七成,剩下三成需要用药调理。”
半炷香后,面色惨白如纸的了才被空鸣和尚搀扶着踉跄步入大堂。
而了因早己换好一袭崭新的僧袍,正悠然品着清茶,茶香氤氲间,将对方狼狈之态尽收眼底。
看到对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了因心中暗笑。
从没人说过内功逼毒必须一次完成,诚然,毒入五脏虽然难治,但并非深入骨髓。
能让一个横练金钟罩的和尚都忍不住嘶吼,了因不清楚有多疼,也不会承认什么。但他心情就是舒畅了很多。
“多、多谢师兄不计前嫌...”了才声音发颤,双手合十时指尖仍在微微发抖:“此番恩德,了才...铭感五内。”
‘看见没,他还得谢谢我。’心里暗道一句,了因却不动声色将他扶起。
“你我同为佛门弟子,自当摒弃前嫌,同舟共济。”
待了才落座,他这才望向那空鸣老和尚。
“空鸣大师倒是深谙明哲保身之理,我看整个武馆内,就你没受伤。”
听到了因连往日师叔的称呼都不叫,老和尚捻动佛珠的手微微一滞,他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只是他还没开口,便听到了因冷哼一声。
“武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了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