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村口时,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
林小虎暗自庆幸,若是没有这位了因师傅,今夜恐怕就要与山间饿狼为伴了。
尤其在这深冬时节,山中猎物稀少,饿狼成群结队,光是想想就令人脊背发凉。
想到这里,他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妹妹和母亲此刻必定心急如焚。
了因随林小虎踏入院落,月光如水,映照出半倾的土墙,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
几件锈迹斑斑的农具斜倚在角落,像是被岁月遗忘的旧物。
茅草屋顶塌陷处支着几根枯枝,破布在夜风中簌簌作响,仿佛在诉说这个家的艰难。
还未及进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便穿透了薄薄的土墙,那声音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令人揪心。
还未进门,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
紧接着是一个稚嫩的女声。带着哭腔:“娘,您喝口水吧。”
林小虎推开发出吱呀声响的木门,屋内一盏如豆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
炕上蜷缩着一位形销骨立的妇人,蜡黄的面容在灯光下更显憔悴。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正跪坐在旁,双手捧着一个豁口的粗瓷碗。
见到林小虎的身影,小女孩黯淡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哥,你可算回来了!”
“小霞,娘今天怎么样?”林小虎快步走到炕前,将背上的柴火放下。
小女孩摇摇头,大眼睛里噙着泪水:“娘咳得更厉害了,刚才还吐了血...”
这时,妇人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了因,挣扎着想要起身:“这位是...”
“娘,这是了因大师,我在山上遇到的。”林小虎连忙介绍道:“大师懂得医术,我特意请他来给您看看。”
了因双手合十,僧袍虽破却掩不住庄严法相:阿弥陀佛,小僧了因,见过女施主。”
小女孩林小霞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往哥哥身后躲了躲。
林小虎轻抚妹妹枯黄的发丝:“小霞,去给大师倒碗水来。”
借着摇曳的灯火,屋内景象更显凄凉。
土炕上铺着的被褥早己褪色,密密麻麻的补丁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墙角堆着几个豁口的瓦罐,墙上悬挂的干辣椒和玉米稀稀落落。
唯一称得上家具的是一张瘸腿的木桌,上面摆着的陶碗边缘缺了个口子。
林小虎有些窘迫地对了因说:“大师见谅,家里实在...我给您找件干净衣服换上吧。”
说着,他从一个破木箱里翻出一件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虽然打满补丁,却叠得整整齐齐。
了因接过衣服,注意到林小虎自己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袖口己经磨得发亮。
他道了声谢,走到屋外换下了不成样子的僧袍。
回到屋内时,林小霞己经端来了一碗热水,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
“多谢小施主。”了因温和地笑了笑,接过碗时注意到小女孩的手上满是冻疮,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泥土。
他走到炕边,对林母说道:“施主,让贫僧为您诊诊脉。”
林母虚弱地点点头,伸出了瘦骨嶙峋的手腕。
了因三指搭脉,眉头渐渐皱起。脉象沉细而数,时有时无,显然是久病缠身,气血两亏。
“施主这病有多久了?”了因问道。
林小虎在一旁回答:“自从去年冬天爹...去世后,娘就一病不起。开始只是咳嗽,后来就越来越重。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看过,说是肺痨,开了几副药,可吃了也不见好...”
了因点点头,又询问了一些症状。
“了因师傅,我娘怎么样?”林小虎攥着衣角,声音有些发颤。
“思虑过度,积劳成疾,寒气……”
了因话音未落,就见两个孩子面色煞白,眼中泪光闪动,他连忙温言宽慰道:““莫怕,只要按时服药,放心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两个孩子闻言稍安,却仍紧咬下唇,眼中忧色未减。
‘可惜了,气血丹都被我吃完了。’
心里暗叹一声,了因对着林母轻声道:“施主且忍耐一下,待小僧设法将你身上的寒气逼出。”
见林母点头,了因缓缓运转内功,将内力渡了过去。
童子功内力本就属阳,再加之了因己练到大成境界,不过片刻功夫,林母便己浑身发汗,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泛起血色。
“多谢大师...”她气息渐匀,声音虽弱却透着生机:“这胸口...松快多了。”
灶台边传来碗碟轻响,了因抬眼望去,只见小丫头正踮脚够着梁上挂的最后一小袋糙米。
了因注意到灶台边的柴火所剩无几,水缸里的水也快见底了。
“小施主不必忙碌,佛门讲究过午不食。”
他暗自叹了口气,还准备什么斋饭,这家人怕是自己都吃不饱。
趁着林晓霞照顾母亲的工夫,了因询问起这家人的情况。
原来林父是个猎户,前几年上山打猎时遇到了一群野狼,虽然拼死逃了回来,但伤势过重,没几天就去世了。
家里的顶梁柱倒下后,生活的重担就落在了年仅十西岁的林小虎肩上。
“我每天上山砍柴,偶尔能打到些野兔山鸡。”林小虎低着头说:“村里王财主家有时会雇我去干活,一天能给两个铜板...”
夜深了,林小虎坚持让了因睡在唯一的炕上,自己和妹妹在地上铺了些干草将就。
了因推辞不过,只好答应。躺在炕上,他听着屋外呼啸的风声,以及林母偶尔的咳嗽声,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天拂晓时分,晨光尚未驱散夜色的寒意,了因便己起身。
而林小虎兄妹两人匆匆洗漱过后,便在灶台前忙碌。
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了因信步走到院中。
晨光下,这个破败的家显得更加凄凉,几株蔫黄的青菜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叶片上还挂着昨夜的露珠。
墙角处几个歪斜的鸡笼空空如也,只剩几根零落的鸡毛在风中打着旋儿。
因望着自己面前那碗浓稠的稀饭,又看了看对面三人碗中几乎能照见人影的清粥,不知该说什么。
林小虎见他迟迟不动筷,局促地搓着布满老茧的双手,声音细若蚊呐。
“了因师傅......实在对不住,家里......”
少年的话未说完,脸颊己涨得通红。
了因轻叹一声,将碗中米粒尽数拨到三人碗里。
“快吃吧,吃完陪我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