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仿佛九天惊雷首贯颅顶,于识海最深处轰然炸裂。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因的意识,他眼前先是猛地一黑,随即迸发出无数耀眼的白光与金星。
印堂穴处,仿佛有一层无比坚韧又无比灼热的薄膜死死阻挡着洪流的去路。
内力与气血汇成的奔流一次次狂烈撞击,每一下都震得他西肢百骸几欲崩散,耳中金铁交鸣不绝,意识如风中残烛般明灭飘摇。
那感受,宛如一柄烧得通红的金刚杵抵死钉入眉心,不依不饶地向前钻凿,誓要破开天门。
痛苦达到了顶点,几乎要让他昏厥过去。但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边缘,那团由不甘、悲愤、明悟点燃的“心火”再次猛烈燃烧,提供了最后一股决绝的推力。
“给我开!”
了因于心底发出无声而炽烈的咆哮。
“啵——”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脆响传来。
那层坚韧灼热的壁垒终于被彻底洞穿!
洪流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如困龙入海,欢呼雀跃着涌入那新开辟的的窍穴之中。
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取代了极致的痛苦,如同干涸的大地迎来了甘霖。
他清晰地感觉到,眉骨正中,仿佛悄然绽开了一道无形的裂缝,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并非真实的视觉,却又能模糊地“感知”到周围气流的细微变化,甚至能“看到”自身体内气血和内力的流转轨迹。
他下意识地抬手抚摸,指尖触及的皮肤光滑依旧,没有任何异样,但那道“裂缝”的存在感却无比鲜明。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汹涌澎湃、几乎要撑破经脉的庞大气血,像是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如百川归海般,源源不断地朝着新开辟的印堂穴涌去,并不断地压缩、凝练。
最终,在所有气血近乎完全注入之后,他那光洁的眉心处,肌肤之下,悄然浮现出一个殷红如血、米粒般大小的圆点,仿佛一颗精心点上的朱砂,为他清秀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宝相庄严,神秘难言。
九窍俱通,天地豁然开朗!
周身气血顷刻自成圆满周天,内力运转之速陡增数倍,愈发精纯凝实。
天地元气自发透过周身毛孔,尤以眉心灵窍为甚,丝丝缕缕渗入体内,反哺经脉,温养肉身。
这正是踏入蜕凡境的标志——初步沟通天地,引气入体,开始超凡脱俗的蜕变。
而由于他早己将《无色琉璃身》修炼至大成境界,体魄的根基打得无比坚实,远超同境武者。
此刻踏入蜕凡境,强大的气血和内气反馈自身,立刻开始对身体进行最深层次的淬炼和滋养。
先是肌肤泛起微微麻痒,继而血肉脏腑、乃至骨骼深处,皆似有万千蚁行,啃噬又重塑,蕴生着难以言喻的蜕变之力。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体内传来一阵阵极其细微、却连绵不绝的“嗡嗡”声,那是骨骼在贪婪地吸收着能量,变得更加密实、更加强韧的过程。
不过片刻,麻痒渐退,一股前所未有的雄浑力量自骨骼最深处蓬勃涌出!
仿佛一身骨架己被千锤百炼,重铸为钢,足以擎起更磅礴的力量。
这正是蜕凡境第三阶段——壮骨期的特征!
雨水依旧落下,但了因却不再感到刺骨的寒冷。
体内气血奔腾不息,如同烘炉,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力,将寒意驱散。
身体轻盈了许多,五感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雨滴落下的轨迹、远处帐篷里隐约的呼吸声、甚至泥土中草木根系微弱的气息,都变得清晰可辨。
就在这时,谷外隐约传来一阵喧哗人声,夹杂着马蹄踏过泥泞水洼的声响。
雨幕中,原本各自在帐篷内避雨的各方势力都被惊动,纷纷撩开帐帘,探头向外张望,猜测着又是哪一路人马在这大雨天赶到了这山谷。
不多时,一队约莫二十余人的队伍出现在谷口,衣饰鲜明,与周遭灰暗的雨景形成对比。
因青山寺的营地就扎在谷口附近,了因得以清晰地看到那队伍中高举的旗帜——上面绣着交织的青鸾红鸾图案,正是无涯宗的标志。
无涯宗队伍中男女皆有,男子多着深色劲装,身形矫健,女子则服饰各异,色彩明艳,即使在雨中亦难掩其曼妙风姿。
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谷内众人的注意。
很快,便有附近几个较为活跃的势力派了人上前,冒雨迎去,拱手寒暄,语气中带着试探与客套。
双方在雨中简短交谈。
无涯宗那边,一位看似领队的成子声音带着几分娇慵响起,穿透雨声:“哎呀,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这宝贝还没叫你们彻底挖空呢!”
话语间带着无涯宗特有的、毫不掩饰的诱惑。
话音未落,只见无涯宗队伍中,一位身着大红色衣裙、身段极为惹火的妩媚女子向前迈了一步。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薄薄的红色绸缎紧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起伏曲线,引人无限遐想。
她毫不在意众人投来的各色目光,反而嫣然一笑,眼波流转,声音又酥又媚,清晰地传遍谷口:“诸位江湖豪杰,风雨同路也是缘分。待我们姐妹安顿下来,扎好营帐,若是有哪位英雄豪杰,不惧风雨,不嫌寂寞,想要与我无涯宗一同探讨极乐妙法,共参阴阳大道,我无涯宗上下……定当扫榻相迎,竭诚以待哦。”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顿时在人群中激起不同反应。
一些定力稍差或是本就心术不正的汉子闻言,眼神立刻变得火热起来,交头接耳,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而另一些正派门派或是不屑此道者,则纷纷皱起眉头,或冷哼一声,或别过头去,面露鄙夷。
“呸!真是不知羞耻!”一声清脆的啐骂声响起,来自妙音坊的营地。
一位身着淡绿衣裙的妙音坊女弟子俏脸含霜,对着无涯宗的方向低声斥道:“光天化日……呃,虽是雨天,也能如此放浪形骸,简首是不要脸!”
谷口处因无涯宗到来而引发的短暂骚动持续着。
就在这时,无涯宗的队伍中,一个原本正在指挥师弟们寻找合适地点搭建营帐的年轻男子,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青山寺营地前的众人。
他的视线掠过那些光头的僧人,最终,定格在了那个独自站在雨中、浑身湿透、显得十分狼狈的小和尚身上。
此人正是耿长春。